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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隔著一丈的距離叫我楊夫人,特意顯得我倆與她親疏有別,擺明了就是要與我慪氣嘛。
我雖然明白這些緣由,但還是中了她的計,自己坐在高家軒敞的廳堂裡運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連他們家的丫頭看我的樣子都忍不住想樂。好容易小保看完寶芝的新兵器回到廳堂,我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小保笑道:小妹,讓你久等了。我連著翻他好幾個白眼,氣鼓鼓地抬腳就走。寶芝在身後叫道:楊夫人,不再多坐一會兒了嗎?
我懶得理她,一路鬱悶地走出高府側門,翻身騎上櫻桃皇后。小保跟出來,拉著我的馬籠頭笑道:小妹,你別跟她鬥氣,她一個小孩子家不懂事,故意逗你玩的,你要是真生氣,可就上了她的當了啊。
我恨恨道:你倒是說得輕巧!換了你試試看。什麼她一個小孩子家,我跟她還指不定誰年齡大一些呢。
小保不以為然地說:可是你已經做媽媽了,她還沒有嫁人,當然她是小孩子啊。
我怒道: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做媽媽的!是你非要把孩子留下來。早知道你今天會這麼護著她,當初我也不要嫁人、我也不要孩子了!
小保看著我,懊惱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向自己的大白龍。我當他生氣了,心裡稍微感到一點痛快,誰知道他騎上大白龍,自己又忍不住微笑起來,悠悠說道:我不跟你鬥嘴,你們女人就是喜歡糾纏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有什麼意思嘛。
我們這種四處遊玩、四處訪親會友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半年。半年之後,對我來說最初的新鮮勁兒已經過去了,作為一個受封為“渾天將軍”的朝廷在冊邊將,我除了每旬到兵部應個卯之外,越來越無所事事。而“驃騎將軍”楊小保在邀約了朋友進行過幾次郊外會獵之後,也漸漸消停下來,開始天天和宗英紮在一起消磨時光。看來,我們終於無可避免地患上了戰後綜合症。
宗英自從迴歸天波楊府之後,就住到了他母親七娘杜金娥的小院裡,生活在以佘太君為首的女性長輩們的照拂之下。和宗英一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楊府裡這群命途多舛的中年寡婦:大娘張金定、二孃李翠屏、三娘朱月梅、四娘雲翠英和五娘馬賽英。長年的戰爭以特有的辛辣滋味刺激並保持了她們對世事的關注,卻使她們在來得及生兒育女之前就失去了丈夫。在這個女人成群的宅院裡,她們互相傾吐著無盡的寂寞和對亡者的思念,她們一起揹負著楊家軍的鼎盛聲名的包袱,她們一起維持著這個家族機器的正常運轉。經過長久的磨合和滲透之後,她們彼此越長越象,甚至當你看到她們其中某個人的背影時,你幾乎完全無法分辨出來她究竟是哪一個。
本來,七娘杜金娥也會如她們大家一般的終老此生的,可是宗英的到來,徹底改變了她的日常生活。有的時候我無法理解,是什麼令一個母親把自己對親生兒子的思念隱藏了十年之久,難道生養過一個孩子,這不是一件理直氣壯的大好事嗎?可是當我看見七娘杜金娥乍見宗英時震驚到無法言語的表情,當我看見她轉過身拚命捂住如同泉湧的淚水,我忽然理解了她那種綿綿不絕的含蓄的愛意。
宗英和宗保一樣,是一個有著驕傲脾性的少年。可能由於長年專注於武藝的研習,也可能是正處於少不更事的莽撞時期,宗英完全不把任何兒女情長放在眼裡。他很少參與京城王族子弟的聚會,更加不屑於談論別人府中的家長裡短。如果有人跟他說起誰家的閨女如何美貌可愛,他就會皺一皺眉頭,直率地指責人家的話題過於無聊。七娘杜金娥本來還張羅著叫媒人幫他留意合適的親事,連續遭到他好幾次拒絕之後,也就只得先放一放再說了。
小保跟宗英,一個是水性,一個是火性,按說應該水火不相容,可不知為何,他們的脾氣卻甚是相投,尤其是他們對高深的武藝都有一種近乎痴迷的追逐,這使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似乎擁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所以,很快小保就形成了這樣一種新的作息習慣:每天早上起來,先打一通拳、舞一回劍,和我一起共進早餐,再一同到老太君和排風姑姑那裡看看,陪她倆聊會兒天,逗文廣和武廣玩一玩。然後,我們照例要去依次問候楊六郎和小保的四個媽媽。如果趕上武官旬會的日子,我們就把逗文廣、武廣玩的程式免了,草草吃過飯騎上馬趕到兵部去。如果不用上會,小保做完每日的禮節功課,就會到七娘的小院裡和宗英呆在一起,這一呆不知道會是多長時間。有時候我也跟小保一起去宗英那裡,可是他們兩個男孩子天南海北地閒扯著、比劃著、琢磨著,什麼兵器啊,什麼門派啊,什麼招式啊,聊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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