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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傳聞流傳頗廣,聽起來也頗象那麼回事。畢竟,袁世凱在戊戌政變中幹下了出賣友人以圖自保的勾當,光緒也因此被囚禁瀛臺,“十年困辱,均由袁世凱致之”。慈禧太后死後,就連“亂黨”康有為和梁啟超給載灃寫信,說袁世凱是光緒爺被困的罪魁禍首,要求載灃“誅殺賊臣”。看來,在保護傘慈禧太后死後,袁世凱的日子是不好過了。
究竟有沒有這場傳說中的“殺袁”兄弟會,事出有因,查無實據,但載灃上臺後第一個要對付的,確實就是袁世凱。在庚子年後,袁世凱在慈禧太后的庇護之下風光無限,也的確辦了不少大事、實事,但問題是,他的勢力擴充套件太厲害了,不管是編練軍隊還是官制改革,還有預備立憲,他樣樣都要積極參與。袁世凱不僅朝中有人,門生故舊也是遍佈天下,特別是北洋新軍裡的那些將領,哪個不是袁世凱鐵桿心腹、惟其馬首是瞻?
皇族親貴們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大清王朝本是馬上打來的天下,可沒想到的是,經過這兩百多年的養尊處優後,曾經讓滿人引以為豪的的八旗勁旅竟然已經不能打仗,重金豢養的綠營也是遇戰即潰,毫無用處。在太平軍、捻軍被*下去後,曾國藩、李鴻章等漢人的勢力異軍突起,各省督撫多由漢人出任,地方權力過大,結果是尾大不掉,清廷也就開始出現軟政權化的趨勢。特別在庚子年中,南方的漢人督撫們拒不執行朝廷命令,而且還宣佈“東南互保”,這隱約間,清廷實際上已經是失去了半壁江山。
越是失去的,就越想奪回來。從官制改革到預備立憲,皇族親貴看著漢人的勢力在不但壯大,特別是這幾年突然崛起的政治新星袁世凱,他年富力強又黨羽甚眾,怎能不讓那些親貴們憂心忡忡、夜不能寐。果不其然,載灃剛剛上臺主政,肅親王善耆和鎮國公載澤便密告載灃,“如今朝廷的內外軍政,都是袁世凱的黨羽。從前他所畏懼的是慈禧太后,如今太后一死,在袁心目中已經無人可以鉗制他”。善耆等人建議,目前之計,非得痛下決心,快刀斬亂麻,對袁世凱速作處置;不然等袁世凱的勢力養成,屆時非但不能削除,反有禍在旦夕之虞。
載灃何嘗不擔心袁世凱。當年在官制改革會議上,袁世凱堅持要設立責任內閣,載灃至今都對袁世凱當時的猖狂勁而記憶猶新。雖然慈禧太后在前兩年已早做先手,將袁世凱所轄的北洋新軍六鎮中的四鎮收歸陸軍部,去年又將他與張之洞一起上調為軍機大臣。表面上看,袁世凱由地方督撫升為軍機大臣(位極人臣),但實際上卻是要解除他在地方上的軍政實權;為防止袁世凱在軍機處獨大專行,同時又將老資格的張之洞同時調入,目的是對袁加以牽制。
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短短的一兩年間,豈能輕易動搖袁世凱的勢力?更何況,軍機處在朝廷中至關重要,要想處置袁世凱這樣的軍機重臣,必須經過其他軍機大臣們的同意,滿族親貴要誅殺袁世凱,談何容易。
正因為如此,載灃才不敢貿然而行。在再三的思慮之後,載灃和隆裕太后把首席軍機大臣慶親王奕劻請來商議如何處理。不料老慶聽後,立刻伏在地上,一言不發,作恐慌狀。在隆裕太后的厲聲質問下,奕劻才囁囁嚅嚅的說,這事關係重大,得和張之洞商量下。
載灃沒辦法,只好又召見張之洞。張之洞是漢人大臣,而且已是暮年,他聽後不免長嘆一聲,且有兔死狐悲之感。在沉吟半響後,張之洞說:“國家新遭大喪,主上又年幼,當前須以穩定大局最為重要,此時誅殺大臣,先例一開,恐怕後患無窮”。他見載灃仍遲疑不定,便又說:“王道坦坦,王道平平,願攝政王熟思之,開缺回籍可也”。
應該說,張之洞和袁世凱的關係並不算好,但這次他說的話卻的確是寬仁厚道的長者之語。不管張之洞是為了大局著想還是其它,他的表態卻在無意中保護了袁世凱。
《民國往事》:連載五
事實上,除了奕劻和張之洞反對誅殺袁世凱外,其它幾個軍機大臣也表示反對,比如那桐和世續,他們都是袁世凱的私黨,世續還暗地為袁通風報信。而在地方督撫中,兩江總督端方是袁世凱的姻親,東三省總督徐世昌更是袁世凱多年的把兄弟。另外,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也曾為袁世凱出面說情,這些人都構成了阻止殺袁的重要力量。
不過,話說回來,袁世凱是不好對付,但在皇權體制下,袁世凱何嘗不慌張?當他從慶王府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