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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指四周,道:“這裡就是老爺跟夫人住過的房子。”抹抹眼淚,笑道:“讓蘇先生笑話了,老漢想起來就止不住淚。”
蘇長生看著眼前老丈,搖頭笑笑。
劉老丈又道:“那時夫人剛生了三小姐,聽見我哭得悽慘,讓老爺把我領進家,聽我說了分由,也抹了不少淚,就讓我在這家裡幫工,還把么兒奶大,夫人在我心裡就跟聖母娘娘一樣。”
“我來這家有一個多月,太守府派來人,說,說大公子為了救董太守的兩位公子,抱著惡人掉下懸崖了,竟是屍骨無存!還要接夫人老爺去華清府享福,老爺跟夫人哪有那心思,整日裡掉淚,看著就叫人心酸,連老漢我這外人見了,也忍不住為這沒見過面的大公子哭了幾回,那時就常唸叨著這老天爺不是個東西。”
“後來蘇老太爺過來安慰幾回,把二公子送到了華清府燕都尉那裡,學習戰陣兵法,夫人心裡一直難過,就給三小姐起名念生,老漢沒學問,偷偷管么兒叫念蘇,讓他永記得老爺夫人的好。”
蘇長生強忍著才沒落下淚來,心裡痠痛,這些年總是這樣那樣諸多理由不願回家,簡直畜生不如!
“二公子上華清府沒多久,就跟四爺無意中一起救了一個人,沒想到竟是個大貴人,原先的七皇子,當今的聖上。兩人都被恩賜子爵,加了官職,沒過多久,二公子又傳來訊息,讓宗族舉家搬遷,還有個天大的好訊息要告訴夫人,果然是好訊息,老漢後來聽說兩人又被加了伯爵,好像還是‘不世’,在京城有了封地,嘖嘖,‘不世’呵,好大威風!”
蘇長生紅著眼圈,吶吶無言。
劉老丈又道:“老爺夫人本來要我跟他們一起走的,祭墳時老太爺說蘇家在這裡的幾處墳塋風水好,這一走怕被人壞了風水,老漢心想這是個報恩的機會,就趕忙請命看護幾座墳塋,留了下來。老太爺不僅把蘇家在這裡的地產都送給了老漢,每年還派人送來不少銀子,這麼些年下來,老漢的銀子拿到三陽城裡也是響噹噹排得上號的,就是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老爺夫人一次!”
嘆了口氣,道:“大子在三陽城做了捕快,幾個孫兒也都不是讀書的材料,么兒從小就決心一輩子守著這幾座墳塋,不知道在這風水寶地,能不能給老劉家養出個讀書料子,莫說譽滿寧國,只要有個譽滿華清的孫兒,老漢我就走得踏實,這一輩子不冤。”
“喝酒喝酒,老漢一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先生可別見怪。”
蘇長生舉杯相敬,笑道:“不怪,不怪。還要謝過老丈款待。”
劉老丈擺擺手,嘆道:“老漢受過窮,吃過苦,知道人都有難處,若不是走了運,怕一家老小早不知被人埋到哪裡去了。”
蘇長生拿出一枚火紅的玉佩,乃是蕭萬山給他防身的火符,遞給劉老丈道:“小子身無他物,這件玉佩就送給令孫兒罷,不成敬意,還望老丈收下。”
劉老丈忙搖手,嘴裡剛要叫道:“使不得。”手碰到玉佩,便覺一道暖氣從手上流到心裡,胸腹間熱騰騰的,推辭的話便說不出來——這年代但凡孩子生下來,夭折的著實不知有多少。
蘇長生將玉佩塞進他手裡,那劉老丈知這玉佩貴重,又實在需要,有些臉紅的拱手道:“多謝先生美意了。”
蘇長生搖搖頭,站起身道:“小子已在酒樓定下客房,就不打攪老丈了。”行了禮,便要往外面走。
劉老頭想不到他已定好了房子,忙道:“先生等下。”往另一間房子走去,不一會兒,拿著兩根喜蠟走來,道:“原以為先生要在這兒借宿呢。老漢與那酒樓郭掌櫃再熟悉不過,那老東西為人大方,做生意卻極小氣,他客房裡油燈比黃豆還小些,外面還包金包紙,除了他自己,旁人取都取不下。哈哈,就是一隻老貔貅!”將兩根喜蠟遞給蘇長生,道:“我家媳婦是我外甥侄女,也是個仔細人,年前過門時,兩根喜蠟也捨不得點,這不,點了頭應應景就滅了,先生拿去用罷。”
蘇長生伸手接過,兩人出了屋子,蘇長生躬身行禮道:“老丈不必相送。”往酒樓走去。
待劉老丈關上屋門,蘇長生又轉身回來,在街上徘徊,看著眼前一間間屋子,心裡默默唸叨:“這是小時候那個年歲明明比自己大偏喜歡叫自己‘長生哥’的蘇長文家,這是老被自己欺負,又總喜歡跟在自己身後的蘇長貴、蘇長祿兄弟家,這是四伯的侄女二妞家,那個每逢自己回家總要來看看,卻又總紅著臉不說話的小丫頭,聽說那時已許了華清府一戶貧寒讀書人家,想來孩子也該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