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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心看到方小姐這般神情,方用強提起精神道:“小姐,不用如此擔心,歹人就算再兇殘,難道他還敢對老爺動手不成,他們想造反嗎,難道就不怕朝廷知道了誅他們的三族?”
對一個縣大老爺動手,那可是謀反大罪。
聽方用這麼說,方唯稍微安心了些。
她走回屋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想潤一潤已經幹得快要冒煙的喉嚨。她有一個習慣,一緊張就嗓子發乾。
可因為實在是太緊張,手不手控制地顫將起來,有茶水不斷地從杯子中盪出去,落到案上方知縣所寫的那首詩上。
方唯是方用看著長大的,方用無兒無女,雖然是方小姐的七叔公公,可在心目中,卻拿方唯當自己女兒看。
見方唯緊張成這樣,方用心中也是難過。他因為失血過多,頭暈得厲害。可此刻卻不能不提起精神同她說話。
這人若一緊張,你得陪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見茶水落到紙上,方用看了一眼,微笑道:“原來是老爺寫的新詩啊,妙,真妙。”他蒼老的手指在紙上划動:“小姐你看這句,最是襟喉南北處,關梁日夜駛洪流,將清江浦挾運河之咽喉,貫南北之交通的形勝之處寫活了。老爺不愧是兩榜進士出身,這首詩寫得是神采飛揚,不讓孫、楊。”
方用口中的孫、楊自然是本朝兩大才子孫淡和楊慎。
聽方用提起孫淡,方唯來了精神,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爹爹的詩詞文章自然是不錯的,不過,比起孫淡,卻還差了許多。方面我與爹爹還說過了,孫淡那句‘落紅本是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哎……能寫出這樣纏綿悱惻詩句的,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
說到這裡,方唯不覺有些痴了:“若能見上孫大才子一面,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方唯的身子骨也不成了,自知命不久矣,只希望能在死前見他一面。”
見方唯這麼說,方用也不覺得有些難過,安慰道:“小姐,李先生不是說過嗎,你的病只需細心調養,未必不能終老天年……咦,雨好象停了。”
方唯還沉浸在孫淡的詩句中,卻沒察覺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喃喃道:“連中三元,大明朝的狀元公,定是一個如秦觀、柳永般風流放浪的人物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他一面?不過,古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相見爭如不見。能中進士中狀元的人,哪一個不是寒窗幾十年。就爹爹吧,也是三十多歲才中了居然,快四十了才得了進士前程。想來,那孫淡今年也定是一個耄耋老翁了。自古才子如美人,不叫人間見白頭。”
方用頭暈得厲害,眼睛也有些發花,可他還是強提起精神笑道:“自古美人如英雄,不叫人間見白頭,怎麼到你口中卻變成了才子?其實小姐想錯了,那孫淡中舉人的時候不過十六歲,中狀元那年才十八,到如今,卻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絲”方小姐一張臉突然變成玫瑰色,滿是激動的紅暈,忍不住問:“叔公,這個孫淡想必是一個俊俏的少年郎了。”
方用如何不知道方小姐的心思。方小姐待字閨中,又讀了這麼多年書,一心要嫁才華出眾的少年郎君。只可是她身子不成,雖然李先生說她如果調養得好,還能活很多年,可這種時期誰又說得清呢。所以,方知縣也沒想過要給小姐找個婆家。
不過,哪個少女不懷春,這也是自然規律。
方用道:“我大明朝選官對官員的相貌有一定要求,相貌醜陋者也不能做官。那孫淡是狀元,有是隨侍在陛下身邊的翰林院編修,肯定是一個儀表非凡的美男子。”
方小姐面上更紅:“那肯定是了。”
方用又道:“說起這個孫靜遠,其實平日間倒是一個不喜歡出風頭的人,平日只隨侍在皇帝身邊,也不怎麼同朝臣交往。因此,見過他的人卻不是太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模樣。不過,小姐你也不用擔心。我聽人說,孫淡馬上就要來淮安了。”
“啊,孫淡要來淮安?”方小姐低呼了一聲。
方用點點頭:“聽說朝廷派他來南直隸巡視本省學政,順道主持淮安府的府試,這幾日就在淮安各縣檢查縣學,按理應該要到睢寧了。”
“到睢寧來,到睢寧來”方小姐眼睛裡忙是晶瑩的光芒。
方用微笑道:“其實,到時候,估計小姐要失望的。”
方唯有些意外:“此話何意?”
方用回答說:“小姐獨愛那種清麗雋永的文字,我也讀了不少孫靜遠的文字。其實,孫淡的詩詞文章沉雄闊大,估計你也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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