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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腦袋發暈。園子的名字起得也不錯,叫《驛枝園》。取意於朝宋人陸凱在《贈范曄》一詩:“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這間園子是侯府三房鍾夫人的居所,孫竹年死得早,園子裡就住了她這麼一個寡婦。大概是覺得實在太寂寞了,鍾夫將她的侄女江若影從蘇州接到山東。
因為是未亡人身份,鍾夫人平日裡也不見客。孫淡和門墩每次去剪梅花,都由一個又醜又蠢,說話大聲武氣的小丫頭領著,在她的監視下幹完活,然後被不耐煩地打發掉。
這個小丫鬟的名字好象叫芙蕖,名字倒取得風雅,可一看到她那張醜臉和滿臉的不客氣,孫淡就倒了胃口,真白瞎了這個好名字。
聽說鍾夫人和她侄女江若影都是有名的美女,可看芙蕖這模樣,孫淡心中很不以為然。既然主人的審美品位如此低劣,可見也美不到什麼地方去。
如此,幹了兩日,眼見著就要到族學開學的日子,孫淡突然感覺到一絲緊張,恍惚間就像是回到了剛到大學去報名的日子。
這感覺還真是奇怪呀!
因門墩老了,氣力不濟,加上成日間都帶著醉意,孫淡也不好意思讓他去爬樹,每到剪梅枝的時候,他總搶先一步跳到梯子上去,大聲道:“老門,這事還是讓年輕人來幹吧,若將你摔了,還不是由我來服侍你,憑多了麻煩。”
門墩喝了一口酒:“孫淡你還真會說話,好,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不過,等下累了可別叫苦。”
“老門,你就不能少喝點九嗎?”孫淡好意地提醒他:“酒這東西喝多了傷身體的,李白夠牛的吧,‘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看起來好象很豪爽的樣子,最後把腦子喝糊塗了,要下水去撈月亮,最後淹死了。”
門墩張開嘴露出一口爛牙,道:“這個姓李的還真是濫酒啊,他家裡人也不管管。”
“沒法管,都酒精中毒了,一頓不喝心頭慌。”學著四川話,孫淡同老人開著玩笑:“說起撈月亮,我還記得一個猴子撈月的故事。老門,想聽不?”
【悠悠書 。uushu】
門墩點點頭:“閒著也是閒著,索性聽你擺擺龍門陣。”
等他聽完孫淡所說的猴子撈月亮的故事之後,門墩呵呵一笑,“這個故事好,比說書先生講的好聽多了。”
孫淡心中一動,暗道:以後若沒飯吃,或許可以去說書。前幾日我還想著去當鴨倌,還真是糊塗了。
正在這時,屋子裡傳來“撲哧!”一聲嬌笑,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姨媽,這個小花匠還真是有趣,居然知道李太白的詩,把李白貶得連猴子也不如。不過,他的故事講得卻是不錯。”
另外一個年紀略大一點的女聲柔柔地地說:“若影,會昌侯乃百年名門,尋常家僕,會幾句詩詞有什麼奇怪。倒是你,從小在蘇州長大,沒人管教,來山東後,還真得好好收收性子。”
聽到這兩個好聽的女聲,孫淡精神一振。如果沒猜錯,年紀大的應該是孫家三房的鐘夫人,另外一個則是她的侄女江若影了。
“姨媽,什麼呀,我的性子怎麼了。你說什麼名門,我看孫家大房的孫浩根本就是個草包。二房的孫桂,猥瑣懦弱,看見了就讓人心中惱火。至於孫嶽,眼高於頂,未必有真才實學。”小姑娘被姨媽呵斥,心中大為不滿。
“好了好了,孫家幾個子侄是什麼人姨媽不清楚嗎。明日你就要去族學讀書,你性子又野,別鬧出什麼事來才好。”鍾夫柔柔地說。
“能鬧出什麼事來,哼!”
孫淡聽到屋子裡那個叫江若影的女子將是自己未來的同學,心中好奇,不禁抬頭朝屋子裡看了一眼。
當然,鍾夫人的房門口掛著一張厚實的藍色布簾,也看不到什麼。
但他這一抬頭惹惱了在旁邊監工的芙蕖。
芙蕖呵斥道:“亂看什麼,幹完活就走。”
門墩忙道:“這就走,這就走。”
芙蕖不依不饒:“門墩,你也是三房出去的老人了,知道夫人喜歡清淨,怎麼還弄個骯髒的人進來滿口胡說,什麼猴子,什麼月亮,成什麼規矩。”
孫淡心中惱火,正要說話,門簾突然一晃,一個圓臉的小美女跑出來,笑道:“雖說是滿口胡言,卻有說得有趣,芙蕖,別為難他。”
這個小美女年紀不大,五官精緻小巧,面板白裡透紅,在雪白的臘梅花叢中一站,簡直就是一尊瓷娃娃,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在她圓圓的臉蛋上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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