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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裡只剩下譚韶芬一人。”卞二懵一語道破天機。
譚韶芬獨自一人守著卞家窩棚集體戶八間大瓦房的時代,也是土皇帝之子張金彪走火入魔地窮追知識青年的歲月。他在那段時間裡都做了些什麼事情,高尚一點兒說,是不是也給處在很深很黑暗中的譚韶芬一束光,或是照耀一下?事實怎樣沒人說得清楚。但是後來譚韶芬宣佈嫁給張金彪,人們不能不溯源到他肯定帶給她些什麼。
“拔秋草時她腆著大肚子,我們推算他們倆那年春節前後處的物件,而且是那個那個啦,譚韶芬那年春節沒回城。”卞二懵先融化而後下雪的敘述方式——倒裝了譚韶芬和張金彪在那個春節夜晚的故事:
陷在他鄉濃厚年味裡的譚韶芬,並沒有從村人的視線裡消失,在幾個陰暗的心裡,她正像一片美麗的草地,溪流蜿蜒丁咚……張金彪整個身心全在美麗的草地上停留,他把這次她留在卞家窩棚過年看做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已經想到春風沉醉中草地上抒情的男馬女馬,彼此受到一股青草味兒的吸引……
大年三十晚上,爆竹冷脆地炸響,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被震落。屋子很冷,她圍床棉被蜷縮在牆角,那盞電石燈還明亮,燃燒的滋滋響聲陪伴著,在普天同慶的時刻,她想向它述說點兒什麼。
“爸爸,媽媽!包餃子了嗎?”她心裡輕聲問。
父母親都在省“五·七”幹校,城裡沒一位親人,這是她沒回江口市過年的緣故。
“韶芬,走吧,到我家過年吧。”同她鋪挨鋪的女同學說。
“謝謝你,”譚韶芬感激的目光望著她,“去年已在你家過了一個年。”
“那有什麼。”女同學說。她看譚韶芬的樣子實在可憐,“你一個人咋過年?”
“年三十煮點兒餃子吃,不就過年了麼。”譚韶芬故意說得輕鬆。
這天晚上,該包餃子她沒包,原因是包餃子自己也吃不下。母親被下放在“五·七”幹校學習,水田勞動加重了風溼性關節炎病情,雙手僵硬回不過彎來,包不了餃子,扛槍桿子出身的父親只會做一樣飯——撥弄疙瘩湯。她本想去和父母親過團圓年,“五·七”幹校的嚴格規定,使她不能如願以償。
“爸媽吃到我親手包的餃子,一定高興啊。”譚韶芬這樣地想著,寒冷將她的思緒撕開道裂縫,驀然闖入一張她並不喜歡也不煩的面孔,停留只像鳥兒的翅膀盤旋一下就飛走了,她沒去追趕,合上思緒就像合上一本開啟的書。繼續想她的父母親在這樣一個夜晚是否吃上餃子,咦,作女兒的嘛!
對她來說夜朝更深處沉,夜色也更濃重,孤獨感愈加強烈。然而,窗外又是一番景象:村子沉浸在喜慶的氣氛裡,大紅燈籠高高掛,焰火滿天。柴門土院裡已燃起篝火,到了接神時分。
“過年啦。”她望眼被燈光對映到牆上的身影,自憐起來,呢喃道。
腳步聲輕緩地移近窗前,她直覺不是一種不詭,想走近的人正在走進自己,腦子立刻閃現見見他的念頭。
“小譚!”
窗外的聲音她十分熟悉。
“小譚我來給你送餃子。”
“等著,我給你開門。”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東西能替代他。並不是自己就愛上了他,就想吃那碗餃子,她只想讓他進屋來說說話。她清楚這一接受意味著什麼。
張金彪端著蓋得嚴嚴實實的泥盆子進屋,一股裹著稀薄雪花的風吹來,帶來白菜、豬腸子的味道。
“蕎麵酸菜餡兒餃子,白菜片炒苦腸,都是你愛吃的。”他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坐嘛。”她接過泥盆子,問:“你親手做的?”
“不,我媽。”他仍然靦腆。
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艾蒿苦香。
“你在家弄艾蒿啦?”
“沒,用它洗臉。”他回答。
“風俗?有什麼講究嗎?”
他憨厚地一笑,臉有些潮紅,支支吾吾:“嗚,艾蒿……洗臉是……沒什麼。”
第十五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8)
素日裡他的表現活靈在她的腦海之中,不言而喻。明知故問,往往收到更佳的效果。
“艾蒿洗臉到底為什麼?”她正把泥盆放在條桌子,拉兩隻板凳,已明確一件事情。“來,我們一起過年。”
她的話像一把乾柴投到烈火之中,他陡然聽到自己軀體熊熊燃燒的聲音。
“我們喝點兒酒怎麼樣?”她表現出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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