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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待遇不低,水泥平房單間,且喝上自來水。
忙乎完毛驢,那人熱情道:“你到屋。”
樓裡的裝飾極農民本色的生活狀態,火炕上擺著旱菸笸籮,卷好的紙菸戳在裡面,像一排白樺樹。
“回腿上裡。”主人讓胡鳳鳴上炕。
往下,他們自我介紹,認識了。
“老劉,你這兒是工農五社?”胡鳳鳴接過主人遞過的捲菸,揪掉紙頭,問。
“建立了開發區,五社歸青原社群管。”老劉說,“房屋建築統一規劃,我家現在的位置就是原來工農五社的辦公室。胡老闆,喝水,咱們這兒都喝紅茶,習慣吧?”
“行,紅茶解渴。”
“當真人不說假話,今年春天起就掐脖子旱……花生粒癟癟瞎瞎的,成色不好。”憨厚的老劉說,“要收呵,你明年來。”
“煙不錯兒。”胡鳳鳴誇讚道。
“自家種的葉子菸,又搭了露水,抽著柔綿又不藥火。”老劉開啟臉上的皺褶,“現成的菸捲我抽不好,自己卷著抽舒坦。”
嗬!有咳嗽聲傳來。
“我爹就抽不了香菸,抽上馬上就咳嗽。”老劉目光向另間屋子瞟,“他抽了一輩子捲菸。”
“在早他抽菸袋吧?”
“民國那陣子抽,銅鍋瑪瑙嘴的菸袋……他常念道那菸袋。”老劉被一口煙嗆住,咳嗽幾聲,說,“紅衛兵砸碎他那杆菸袋,他竟去跳井。好在那年天大旱,井水少,沒淹著他。”
抽菸的人喜歡使用多年的菸袋可以理解,但是因它而去尋短見,是不是有些誇張?
“我爹賊(特)得意那菸袋,是有原因的。”老劉見胡鳳鳴現出不解的表情,說,“我爹給萬小辮趕大車,東家獎賞給他的。”
萬小辮?這是到興安鎮聽人再次提到萬小辮,如此看來,萬小辮是這一帶的名人。
太陽從視窗照亮攤曬在箱子蓋上的焦黃旱菸葉,一股菸草香味在屋內散發,農家的氣氛更濃厚了。
“在早能拴起掛馬車的人家,還得了呀。我爹說興安鎮只萬家有掛膠輪大馬車。”老劉去給茶壺加水。
“哪個萬家?”胡鳳鳴問。
“萬小辮。”老劉往黑黢黢的茶壺裡填把茶,這是他第三次往壺新增茶葉,他愛喝濃釅的茶。
“車老闆子行當在那個年頭可吃香。流傳下一句順口溜:車老闆子兩耳毛,抱著鞭杆子滿天下蹽(跑)……”
就在這時,一根彎七裂八的木棍探進門檻,順著木棍看上去,老劉的爹劉老爺子出現在面前。他那鬆鬆垮垮的骨架,仍舊可見年輕時代的魁偉。他接上兒子的話茬兒,說:“趕大車最滋潤的時候,是住車馬店,看蹦蹦戲……喔,蹦蹦戲知道嗎?就是眼下的二人轉。”
“您老坐。”胡鳳鳴扶那段老樹坐在炕沿兒上,“抽菸嗎?”
“戒了,打從菸袋讓紅衛兵給掃了四舊,就戒了。”劉老爺子緩慢地擺動僵硬的手臂,腦子沒問題。“文化大革命那暫(時)你多大?”
“八歲。”
“將搭個邊兒。”劉老爺子捋了一下寬闊額頭上稀疏白髮,眼睛也比剛進來時明亮。彷彿痛苦的歲月就這麼地被手指梳理掉了,把留下的東西講出來:“那二人轉吶,著人看。寧舍一頓飯,不捨二人轉。”
胡鳳鳴專心聽劉老爺子講蹦蹦戲,講大車店,講關於車老闆摔死在山澗變成車夥子雀的民間傳說。
“……那雀兒整日‘得兒駕’,‘得兒駕’地叫。”劉老爺子講述時身子朝胡鳳鳴挪動,往事還沒從他的心裡走掉。他說,“萬家每年都請戲班子,搭臺子唱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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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當痛苦成為往事(4)
“萬家很有錢?”胡鳳鳴問。
“興安鎮首富。”劉老爺子聲音有些低沉,“萬家走下坡路,是大當家的萬小辮僱了大鼻子(俄羅斯)女人……”
一個陳舊的故事從一張蒼老的口中流出,便讓人覺得有股深井裡提出的水,清涼而充滿苔蘚的味道。
關東三合大院夜晚多故事,正房裡的萬小辮確定家人都睡了,悄悄溜出二姨太的房間,穿過院心去廂房,徹夜長明的馬燈把深秋寒冷的光線潑灑在他身上,被埋伏的三姨太窺見。以後有關大當家的風流韻事的走漏,全是這雙夜晚目光發現的結果。
此刻,萬小辮身體裡開水般地沸騰著慾望,只要有一滴濺到身上誰都會被燙傷。已經有正房大太太,三房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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