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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親眼看見馬奇和唐納抱著紙箱，在公司保安的押送下走出大門，被許多前來上班的同事撞見。觀看的人群裡，有人悲憫、有人冷漠、有人慶幸，也有人竊喜。

馬奇與納斯的談話太放肆，在電話錄音的鐵證前，美國證監會做出裁決：馬奇五年之內不得涉足金融業，並罰款一百萬美元。唐納因為隱瞞真實的虧損金額，也被禁止涉足金融業五年。而洛克證券因為電話錄音，被美國證監會、期貨商品和交易委員會聯合罰款一千萬美元。

正當菲雅事件沸沸揚揚之時，災難開始在華爾街蔓延。其他投行和證券公司也爆出醜聞，多家公司遭遇與菲雅相同的命運，包括一間著名的電腦硬體公司，也公佈了一筆重大虧損。參與市場的還有一些沒有經驗的地方政府，甚至連保守的投資機構——保險公司也上當受騙，購買了帶有衍生物的債券。這種債券的本金償付公式裡，附設了各種貨幣兌美元的匯率，投資這種債券回報高於市場水平，但也承擔了極高的匯率風險。先不說賠與賺，保險公司連買外匯的許可都沒有，設定這一規定的目的，就是為了確保保險行業的低風險。這下好了，連保險公司都不保險了，投資衍生產品有如投下一枚不定時的炸彈，沒有人能確定炸彈會在何時爆炸。

我關注著洛克和整個行業的變化，每天都研究《華爾街日報》。也注意到證券交易委員會成員向華爾街發出的警告，說多起重大衍生產品虧損將引起骨牌效應，會影響美國的金融體系。*黨兩位議員向國會提交議案，提出徵收衍生產品稅，並建議為“不正當管理”的衍生產品立法。

但是，就像當年沒有人相信泰坦尼克會沉入海底一樣，我們被洛克的虛假繁榮矇蔽了。

不得不承認，傑森是務實的。在風聲鶴唳的形勢下，傑森一面督促手下繼續銷售衍生產品，以保證公司的利潤，一面頻頻聯絡客戶，請客戶在紐約上州的度假地騎馬、打高爾夫球，並且向洛克的副執行官羅伯特提議兼併方案。有三家銀行意欲購買洛克，倫敦銀行是其中最積極的一家。

中午，我和詹姆斯忙著檢測資料，沒出去吃飯，吉米說他給我們買回來。他一回來，便神秘兮兮地說：“喂，近來聽到什麼風聲了嗎？”我看看詹姆斯，他搖搖頭，我也搖搖頭。吉米說：“我聽說菲雅事件對我們不利，公司可能被兼併。”詹姆斯去接吉米遞過來的三明治，他將信將疑地說：“不可能，‘章魚’在賺錢呢，不是嗎？”吉米說：“信不信由你，我的訊息來源很可靠，我要另謀出路了。”詹姆斯又問：“你樓上那哥們兒透露的？”吉米有個大學同學就在傑森手下，他們私交不錯。吉米振振有詞地說：“別管誰透露的，知道嗎，我們的CEO漢斯幾年來一直和傑森沆瀣一氣。漢斯制定激進策略，傑森奉命執行，洛克官司的源頭就是漢斯。現在東窗事發，他想把傑森推出去做替罪羊。”我和詹姆斯都如夢方醒，吉米接著說：“傑森是什麼人？他是條狡猾的蛇，怎麼可能任漢斯擺佈？官司一來傑森馬上盯住羅伯特，羅伯特溫和保守，人緣好，只是常常受到漢斯的壓制，現在洛克面臨危機，矛頭指向漢斯，羅伯特的溫和策略開始得人心了。”

遭遇“水門”（2）

吉米說得不錯，“章魚”就像漢斯的救命草。“章魚”第一期出手不凡，已經賺錢，二期推出以後，公司高層就開始了交鋒。漢斯力挺彼得，想透過“章魚”翻身，繼續壓制保守的羅伯特。而傑森知道衍生產品後患無窮，菲雅的事情一出，緊跟著又來了三樁官司，誰知道後面還有多少個菲雅？所以傑森向羅伯特遊說，勸他接受兼併。傑森手裡有大客戶資源，羅伯特如果想繼續坐高位，就只有跟傑森聯合。

我那時根本不懂兼併的後果，想著手頭有事做，管他怎麼樣變動，先把事情做好才是正經。所以根本沒把吉米的話放心上。詹姆斯好像有些擔心，他問吉米：“你沒誇張？”吉米正色道：“我提醒過你們了，到時候不要怪我不夠哥們兒。”

不管吉米的訊息是否屬實，彼得對專案的進度盯得更緊了。

禮拜二下午是我們部門的例會，這一週的例會氣氛有些不尋常。彼得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不容置疑地說：“我不管，你們一定要在十一月交出‘章魚’二期，我對上面承諾過，年底拿出完整的方案。你們也給我一句話，年底完工行還是不行？”

吉米這個大嘴巴，忍不住問：“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但是我聽說公司要被兼併，如果被兼併，我們就是在替別人做嫁衣……”彼得皺起眉頭問吉米：“你從哪裡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