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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自己丑陋狼狽地被拋在地上。
果然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閉上眼睛,臉上淚痕已幹,淚漬浸的臉都麻木。
腕上一圈駭人的淤痕,卻感覺不到疼。
身體也感覺不到疼痛。
心也感覺不到疼痛。
空空如也。
動不了半分,也流不出淚來。
整個世界崩塌。
27
李承憲坐在院子中,木然不動。
天上的月色依舊皎潔,彷彿在諷刺著他。
什麼牽絆,什麼情纏,那些藏在心間默默付出默默等候的情意,竟都是對著這麼一個謊言。期待他的回應,期待兩人一起共度餘生,期待能為他付出,給他所有,到頭來終是水中月,鏡中花,一旦謊言打破便全都消散,空餘自己一人,枉自回首,苦不堪言。
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往日點點滴滴仍是不斷湧上心頭。這才明白那人一直不肯回應自己,其實不是他不懂自己的心意,而是……而是不能。他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看著自己?看著自己終日裡繞著他打轉,為他喜為他憂,為他牽動所有的情緒,為他操盡了心費盡了情,為他完全放棄了自我。他到底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簡直不能想象他面上不動聲色裝作懵然不知,心裡卻暗自嘲諷自己的愚蠢和痴傻。想著那人唇角勾起,一臉冷笑,冷眼看著自己無望地掙扎還混不自知。只是想一想,腦中便如要炸裂一般劇痛,恨不能將屋中那人拆吃入腹,撕裂他那張嘲笑的臉。
雙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指甲扣進掌心,滴出血來,卻怎麼也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腦中影像飛速旋轉,笑著的他,嗔怒的他,開心的他,沮喪的他,深深吸引住自己,早已被銘刻進骨血裡的那個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此刻卻已成對他的無盡折磨,直想用手掰開腦殼掏出腦漿,把他從自己腦子裡挖出去,從自己的心裡挖出去。
心中無數念頭瘋狂地轉著,幾欲破體而出,身子卻移動不了半分。
悲傷,只是悲傷就已耗盡他全部力氣。
枯坐一宿,紋絲未動。直至月亮終於隱去,一絲曙光照上大地,李承憲才站起身來。
秋日冰涼的夜露早已沾溼他的衣袍,渾身陰冷潮溼,僵直難動,仿若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死過一般。
罷罷罷,終是自己一片痴心錯付,又能怨得了誰。
踏步走出院子,不能回頭。
滕翼醒來時天已大亮了。
勉強從地上撐起身子來,渾身冰冷疼痛,幾乎散了架一般。
昨晚不知是何時失去知覺,就這麼在冰冷的地上睡了過去。
勉強活動著僵硬的身體,扯下身上破爛的衣衫,隨便擦拭了幾下身上的塵土,腕上的淤痕早已青紫,滕翼心中一陣揪痛,忍不住拿起衣服使勁擦拭,直至那裡的面板都被衣料磨破,滲出血來,仍是不願相信,李承憲真的如此怨恨自己。站起身來,從櫃子裡拿出一套乾淨衣服套上,蹣跚著走出門外,果然李承憲已經走了。
慢慢在院子裡坐下。
昨晚兩人還坐在這裡飲酒賞月,談笑風生。而今一切都已不同了。
仍是不敢去想,不敢再去面對李承憲,然而一閉上眼睛,腦袋中就不斷回想著李承憲昨晚的臉,憤怒,傷心,憎恨,直至冷漠。
心痛得彷彿要死掉,怎麼也不能忍受李承憲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
不要討厭我……不要討厭我……
滕翼在心底喑啞地嘶吼。
只要能讓你不再討厭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滕翼坐在院子裡,等李承憲回來。等他回來,就告訴他一切,然後……滕翼握緊雙拳,在心中下定決心,即使他不原諒自己也好,告訴他一切,再也沒有欺騙。
坐在院中,眼睛死死盯住小院的門,從白晝等到傍晚,從日暮等到天黑,終於東邊的天幕露出一絲曙光,那扇院門還是沒有開啟過。
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來。
滕翼虛脫一般頹倒在地。
他真的再也不願見我了。
太陽一點點升起,溫柔的秋陽撫照大地。然而滕翼卻覺得自己置身於無邊的黑暗與陰冷之中,幾乎窒息,頭痛欲裂。
無法自拔,無處可依。渾身都在疼痛,胸口更是疼地猶如被掏空一般。滕翼只覺幾乎被這滿天滿地的疼痛溺死。
就讓我這麼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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