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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六角亭在院內西首,亭裡石桌石凳,擺得幽雅宜人。
此刻,在假山旁,一個褐衣黃巾,頭梳雙髻年約十七的少年。在一塊沙盤上,用雙手輕畫著一條條的紋路,左手握著一把竹籤,一根根往沙盤插去。
斜陽自兩邊投射過來。映在他的臉上,只見紅潤的臉龐彷彿檫過胭脂一樣可愛。
他雙目斜視,嘴唇緊抿,目中閃出智慧的光芒,緊緊注視著沙盤裡的竹籤與紋路,彷彿將他的全副心力都貫注在那沙盤裡。
沒有一會兒,他已將手中的竹籤插完,拍拍手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然後抬起頭來望了望蒼穹,自言自語道:“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他語音方完,便聽見一聲咳嗽,自走廊間走來一個頭戴文生頭巾,身著長袍,清癯文雅的老者。
這老者三綹長髯,正緩緩地隨風在胸前盪來盪去,他面含微笑,朝院裡走來,道:“砥中,‘十絕陣’是否研算完了,能不能排出來?”
那少年回過頭來,一見是老者,忙叫道:“爹!這‘十絕陣’好難喲!一個下午的功夫才學會了前面的五個變化……”他話未說完,那老者大驚地道:“什麼?你已經排出五個變化了?真的?”
那少年一愣道:“怎麼,有不對的地方嗎?”他摸了摸肚子道:“這隻怪我上午練功練的太久,肚子都餓壞了,中午又沒吃飽,所以剛才老是想吃飯,沒有專心貫注在沙盤上,所以才只排出五個變化來……”那老者哈哈笑道:“砥中,你肚子餓也不到前面說一聲,這‘十絕陣’的陣法千變萬化,神妙無比,當年我自青海海心得到這殘譜時,費了六年的功夫才弄通,我昨天跟你說過,這‘十絕陣’為天下陣法之最,整個陣譜為父的可說天下無人可知,虧你在兩日之中便已能領悟出五個變化……”他摸了摸頦下三綹長髯,道:“吃完飯後,我們下一盤棋,這回你不要讓我三子,免得我老是覺得不好意思。”
那少年笑道:“爹爹你的精力都放在訊息埋伏上,又要照管店裡生意,當然不能樣樣天下第一……”那老者苦笑一下道:“十麼天下第一?誰都不敢說天下第一,何況我這一點微末的功夫。”老者頓了頓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七絕神君,他以有生之涯鑽研典籍,將琴、棋、劍、拳、內家先天真氣及陣法方面研究個透澈,此外馴馬相馬之功夫天下無人能及,為父的除了陣法一道尚可與他一較之外,其他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少年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父親,這時一聽天下竟有如此一個人。不由得問道:“爹,人的智慧怎麼能夠將每一樣都練成天下稱絕?我想每一樣功夫,天下定有比他更好的人。”少年略一忖想道:“何況他怎能一生毫無掛慮分心之事,真正能專心學習這些絕學?”
那老者點頭道:“你這話問得對,他曾因一件失意之事故而奮發習劍,待他學成絕藝而有殺盡天下和尚之誓,故此五臺、少林、峨嵋三派遭他殺死不少子弟,後來虧得崑崙藏空大師出來,與他比試三樁絕藝,方始止住他那殺盡天下和尚之舉……”“哦!”那褐衣少年一揚劍眉道:“崑崙藏空大師?他是與七絕神君比哪三樣?”
那老者兩眼望著水池裡倒映的紅霞,搖了搖頭道:“江湖上沒人知道他們比試的是哪三樣,這隻有他們兩人知道了,不過自十五年前的那次比武后,天下和尚便沒有被七絕神君殺死的了。”
褐衣少年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一天碰到七絕神君,倒要跟他比比陣法和圍棋……”那老者沉聲道:“砥中,我們石家歷代以來都是清淡自若不求聞達,惟有你年幼以來即與常人不同,我倒怕你……”他話方說到這裡,猛地一頓,倏然轉身,喝道:“誰在牆外?”
一聲呻吟傳來,這老者雙眼神光暴射。一提袍角,飛身躍上牆頭。
他“咦”地一聲,躍出牆外,只見他抱著一個滿身血跡的大漢又飛躍進院裡來。
石砥中“氨地叫了一聲,奔了過去叫道:“爹爹,這是誰?”
那老者臉色沉重道:“這是你師伯的四弟子,不知他怎麼會這樣?哦!你到房裡去把我那盒藥丸拿來。”
他盤膝坐著,雙掌迅捷地拍了拍陳雲標身上的幾個穴道,然後探掌摸在陳雲標背上“命門穴”。
他的臉色愈來愈凝重,待到石砥中把一個盒子拿來,方始放開手,嘆口氣道:“他的內腑已經被人震得全碎,真不知他怎能支援到這裡?”
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與石砥氏中說,故而石砥中問道:“爹,他是什麼地方受傷,還有沒有救?”
那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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