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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喜氣洋洋的大背景下,也有不和諧的音符。這天夜裡,胖子睡得正香,就聽全屯子狗咬吵吵,愣是把覺大的胖子都吵醒。
他連忙爬起來穿衣服,一般說來,這些看家狗都不咬本村的人,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有生人進村,二是有野牲口進村。
跑到當街,陸陸續續已經出來不少人,不知道誰嚷嚷一句:“二柱子家出事了。”
就見那邊挑著通亮的車燈,大夥都跑過去,只見一亮吉普車停在二柱子家門前,還有手電筒亂晃,吵吵巴火,原來是抓賭的。
公社武裝部的人都來了,荷槍實彈,還有幾個民兵連長,正押著逃跑的人趕回來,嘴裡吆吆喝喝,就跟趕豬一樣。
李隊長也來了,見此情景,嘴裡罵了幾句:“二柱子這個王八犢子,我說這兩天村裡總有不三不四的人晃盪,原來他是賭窩犯。”
說完後走上前去:“我是這屯的村長,能進去不?”
胖子一看把門的民兵點頭,連忙也跟在隊長身後混進去,院子裡一片狼藉,窗戶上的玻璃全被砸碎,滿地玻璃茬子。
二柱子媳婦靠著板杖子正嚎呢,鼻涕娃摟著她大腿,也在那抹眼淚。
從透亮的窗框看進去,只見屋裡的相框、櫃門上的玻璃全砸了,十多個人抱著腦袋蹲牆根,褲子褪到腳跟,腰帶早就被抽出來,大冬天,一個個都穿著大褲衩子。有個傢伙大概是沒穿內褲,撅著白花花的大屁股,分外打眼。
桌上和地上散落著骨牌,是牌九。原來靠山屯僻靜,所以就扎堆跑這來耍錢。二柱子家裡設局,能跟著抽紅。
那年頭對賭博抓的賊嚴,發現了就往死裡收拾。賭窩犯就更慘,基本跟抄家一樣,最後還得罰錢撈人,不然就得蹲兩年。
胖子看得暗暗心驚:真厲害啊,不過砸東西是不是過了點,法律上好像沒這條?估計就是為了警戒他人,殺雞給猴。
有倆人正到處翻贓物,被垛後邊,炕蓆底下都藏著錢,還有一個拿著柳條棍,挨個抽。那個光腚的傢伙最慘,柳條子抽上去就一個血檁子。
“有錢買個褲衩子好不好!”一邊抽,嘴裡還一邊訓斥。
李隊長也說不上話,只能等武裝部的人都收拾完了,把贓款、贓物還有“髒人”都帶走了,這才嚷嚷起來:“都回家睡覺吧,咱們都是正經莊稼人,別尋思邪的歪的,不是好道來的錢,花不得。”
大夥都進來瞅一圈,都一個勁吧嗒嘴,這場面對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太有震撼力了。不過不少人都沒走,鄉里鄉親的,不能看笑話。
“隊長,俺們娘倆可咋活啊——”二柱子媳婦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看著真揪心。
“你家二柱子招耍錢鬼子,你怎麼不攔著。”隊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他那個驢脾氣上來,我敢說話嗎。”
“完犢子玩意,正事由著他,這邪門歪道的事就不能順著,你瞧瞧這造的,家敗人亡的,先領孩子上我家,跟你嬸子對付一宿。都散了吧,散了——”
大夥這才想起來,都過了二半夜,也就各自回家。
胖子心裡想得更多:這個時候法律還不大健全,有些還是地方上的土政策,看來以後做事還得加點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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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賬單
第二天一大早,隊長的聲音就在大喇叭裡響起:“大夥注意下哈,二柱子被押到公社,罰款二百,誰家有錢都給幫著湊點,等他出來以後慢慢還。這錢要是不交,就得判個一年二年的。”
胖子琢磨了一下,也出門去了生產隊。陸陸續續已經有人來,你五塊,他兩塊,往一塊湊合。
“胖子你記個賬單。”李隊長收錢,胖子記賬,給胖子的感覺有點像上次寫禮帳。
最後一算計,一共是一百二十多。大夥手頭的餘錢也不多,其實,這還是頭一年沒拉饑荒,不欠生產隊的錢。
“行了,剩下的錢我出吧。”胖子也不能看笑話,包了個大頭。
“我也拿二十,幫柱子媳婦賣點玻璃啥的。”李隊長又拿出兩張大團結,然後招呼上車老闆子,直奔公社。
二柱子媳婦啥話也說不上來,就知道哭了。李五爺用柺棍敲著地面,說出句老話:“寧失一捧金,莫失老鄉親啊。”說得大夥一個勁點頭。
經過這段變故,靠山屯重新回到過年的喜氣之中。這天,胖子正在李隊長家,李大嬸烙春餅。雪白的麵糰拍扁之後,上面抹一層焦黃的豆油,再壓上一個麵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