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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拖著一路回到房中,他一身戎裝,與平日有些不一樣,我彷彿可以看到那戎裝之上,還滲著無數的鮮血。
回到房中,他鬆開我的手,倒頭便躺在榻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我靠牆站著,感覺到他似乎疲憊至極,便靜靜的,沒有開口。
“奉孝一死,我便折了一臂。”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開口。
我詫異地轉身,他的眼睛仍是閉著。
“此次遠征沙漠,天氣寒旱,二百里無水,糧草不足……”
“我下令殺馬為食,鑿地三四十丈,方得水……”
他閉著眼睛說著,聲音淡淡的。
想象著那樣惡劣的環境,我緩緩走上前,坐在他身旁。
他覆上我的手,猛地一拉,我一個不察,已經趴進他懷裡。
“喂!放開我。”我掙扎起來。
他抱著我,不放手。
我只得僵著身子,感覺頸邊被他的鬍渣刺得隱隱有些疼。
“頭好疼……”他的唇動了動,在我耳邊輕喃。
他的手箍著我的腰,我只能有些費力地直起身子,看他。
他閉著眼,眉頭皺得緊緊的。
“放開我”,我道。
他動也未動,完全無視我。
“放開我,我幫你揉揉。”我低嘆,又道。
他的手微微鬆開了一些,我的眉毛抖了抖,這個傢伙……
起身替他脫下戰甲,我坐在榻上,輕輕替他揉著太陽穴,動作輕柔得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直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他盯著我看。
“回來能看見你,果然很好。”他輕輕開口。
我磨牙,這個傢伙只是為了回來能夠看到我,就一意孤行地完全藐視我的意願,將我強行留在身邊?
我正欲破口大罵,低頭卻發現他竟然枕著我的腿睡著了,雙眸微閉,呼吸均勻。
都說曹操多疑,且為人狠毒,那一句“寧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令人心生寒意。
只是此時,看著他睡著的模樣,我微微有些恍惚。
不自覺地抬手,輕輕劃過他的眉眼,他動了動,我嚇了一跳,忙欲抽回手離開,他卻捉住我的手,握在掌中,放在胸口。
他沒有睜開眼,繼續睡。
他果真是累了。
門口微微一陣響動,我抬頭,見昭兒也是一身戎裝,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口,顯然是聽到我在易州,匆匆從營中趕來的,只是他原本欣喜的神情在見到睡在我懷中的曹操時,微微僵住。
“昭兒?”我笑著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昭兒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我無奈地低頭看了看睡得安然的曹操,嘆息。
曹操屯兵易州,按兵不動,果然未徵遼東。
夏侯惇、張遼等人皆勸之,唯恐荊州劉表生異心,若不徵遼東,應速返許都。
曹操吩咐傳令下去,只待袁熙、袁尚二人頸上人頭一到,便即刻回兵許昌。
一時軍營之內,流言紛紛,自古哪有不攻自破之理,皆暗笑曹操。
結果不出十日,忽有人來報,稱遼東太守公孫康派遣使者來求見。
接到訊息的時候,曹操正在教包子舞劍。
使者帶來一個大匣子,裡面並排放著兩顆人頭,正是袁熙和袁尚。
曹操欣受之,並重賞來使,封公孫康為襄平侯、左將軍,於是皆大歡喜。
眾官員皆訝然。
曹操一腳踢飛那木匣,看著匣內滾冬瓜似的滾出兩顆人頭,仰天大笑,“果然不了奉孝所料!”
只是不知為何,我竟是從那笑裡聽出了悲愴。
眾官員皆不解其意。
曹操從懷裡取了郭嘉臨終前寫的書簡,遞給眾人。
那書簡之上,猶有一抹暗紅的血漬,是那一日郭嘉伏案而書,口中吐出的血。
眾人細細念來,“今聞袁熙、袁尚往投遼東,明公切不可加兵。公孫康久畏袁氏吞併,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擊之,必併力迎敵,急不可下;若緩之,公孫康、袁氏必自相圖,其勢然也。”(出自《三國演義》)
我忽然想起那一日,那一個病弱的謀士,他雖然臥於病榻之上,無力隨軍遠征,但他卻始終冷靜地縱觀全域性,冷靜地謀劃一切。
袁紹在時,曾有吞併遼東之意,如今袁紹已死,袁熙、袁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