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2 頁)
琇蕊奇怪地望著他回了一聲。
紀淮被她盯得有些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住她到底是要做什麼,只是下意識便叫出聲了。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心裡一緊張,白日裡對著阿隱唸的《禮記》便脫口而出了。
柳琇蕊納悶地望著他,這書呆子叫住她便是為了衝她念這些有的沒的?
紀淮唸了兩句,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困惑他幾日的不解似是有了解答,他精神一振,清了清嗓子道,“阿蕊,紀淮既擔了你一聲‘大哥’,有些事便不得不教導你一番,正所謂‘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
柳琇蕊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巴,這、這書呆子喝醉了便學她外祖父那般訓導她?
“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屬……”紀淮揹著手滔滔不絕,臉上是柳琇蕊從未見過的嚴肅認真,讓她頭大如牛。
“二哥二哥,紀書呆喝醉了,你快扶他進去,娘尋我了,我先去一趟!”瞄到柳耀海的身影,她慌不迭地大聲招呼,將這突然化身高老舉人的書呆子推了出去。
“阿……”紀淮阻止不及,被柳耀海用力夾住了手臂半扶半拖地扯著往屋裡去,眼睜睜看著柳琇蕊的身影兩三下便消失在視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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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蕊!”柳琇蕊如同平日一般抱著洗衣盆外出,方拉上院裡的柵欄,便見紀淮清清爽爽地朝著她微笑,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假裝沒看到他一般加快腳步往外走。
這個書呆子也不是吃錯了什麼藥,這幾日每回見了她便囉囉嗦嗦地在她耳邊訓誡,從《女誡》、《女則》、《女訓》到《禮記》,但凡是古書裡關於女子言行的,他都念叨幾遍。
紀淮也不惱,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後,嗓音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凡為女子,當知禮數。女客相過,安排坐具……”
柳琇蕊被他如同唸經一般絮絮叨叨不停,一個按耐不住猛地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盯著他,隱忍著道,“鄉野人家的姑娘,又哪顧得了這麼多的禮!”
“阿蕊此言差矣,‘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也禽獸之心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以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紀淮亦停下來正色道。
柳琇蕊暗暗咬牙,再三叮囑自己,這個書呆子除了囉嗦點,倒不曾有什麼惡處,絕不能動手!
她深吸口氣,極不友善望著他道,“你到底意欲何為?”
紀淮微微一笑,“愚兄不過是告誡阿蕊妹妹,魯公子雖與你自幼相識,但如今年紀已長,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又是外男,阿蕊務必時時刻刻以‘禮’相待!”
不錯,這便是他思前想後得到的答案,他視柳琇蕊如妹,為了她清譽著想,自然是不願見她與外男那般親近,是以連日來才會焦躁難安!
柳琇蕊蹙著兩道秀眉反駁道,“恆旭哥哥是外男,你亦是外男,怎的不見你處處以禮待我?”
紀淮一窒,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柳琇蕊見自己把大才子駁得啞口無言,心中得意,揚起腦袋又道,“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可你又怎喚我之名?”
紀淮徹底僵住了……
柳琇蕊衝著他揚揚眉,學著他平日的樣子搖頭晃腦地道,“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見紀大才子仍是怔怔愣愣的模樣,她抿嘴一笑,抱著洗衣盆邁著歡快的腳步離開了。
“恆旭哥哥是外男,你亦是外男,怎的不見你處處以禮待我?”柳琇蕊的話不斷在他腦中迴響,讓他眉頭越擰越緊。
是了,若論親疏,他比魯恆旭更為不如,又憑什麼要求柳琇蕊差別對待?除了她的父兄,其他均是外男,他又憑什麼覺得自己可有等同於柳家父子的待遇?
再有便是他本人,往日待女子均是客氣守禮,為何對柳琇蕊卻從不知禮?
紀淮魂不守舍地折返家中,愣愣地坐在椅上,苦思不得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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