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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亦辰聲音一高,驚痛地望著我,忽然又壓下嗓子去,側頭道:“老闆娘,麻煩您再去幫我煮一碗。”
那婦人聽了笑著一邊向我搖頭嘆氣,一邊撿了碎碗片出去。
而那在一旁看著的老大夫也搖了搖頭,指著我道:“小娘子,你自己再不保重,是自絕生路啊!”
安亦辰溫和笑著,將二人送了出去,道了謝,才關了門,回到床邊靜靜望著我,眸中卻翻湧了不知多少的恨怒痛憐,緊緊收斂在眼底。
我瞪著他,切齒叫道:“我不用你管,你滾!”
安亦辰面色一窒,卻忽然淡淡笑了,他別過身去,在一旁的桌上取了茶壺茶杯,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道:“好,我不管你。但我也不滾。這個房間是我的,你滾。”
我咬一咬牙,努力翻轉身子,半坐起來,趿上鞋,才要站起,只覺腳下綿綿,一個踉蹌已栽倒在地。
安亦辰並不來扶,又啜口茶,眸光冷冷地盯著我,看不出一絲同情或憐惜。
我更不想讓他看笑話,弓起腰支撐著搖搖晃晃站起,扶了桌子,扶了牆,一步一步向前挪著,終於到了門邊。
顫抖了手,正要去拉門時,忽然腳底一鬆,人又已被挾得騰空,一陣陣的暈眩,讓我眼冒金星。
“你還真能走!”安亦辰譏笑道:“這裡距離越州城還有好幾百裡的路程,你打算就這樣晃過去?你以為你還能撐多久!”
他將我抱起,扔回到床上,冷冷道:“你如果還能活著向前走出十里路,我安亦辰從這裡爬到越州城去給你看!”
我喘著氣,嘶聲叫道:“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愛爬你自己爬去,不關我事!”
可惜我身體虛弱到極點,已沒有了力氣跑到他身邊,掐他咬他了。
“呵,可惜我安亦辰要管的事,也沒人攔得了!”安亦辰從一旁桌上抓來一面菱花鏡,湊到我面孔前,叫道:“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模樣,還能像個人樣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曾是最高貴的大燕王朝銜鳳公主?”
我掙扎著,要脫開他緊緊捏著我後頸、迫我照鏡子的大手,卻還是無意間瞥到了鏡中那張陌生的臉孔。
我從來都是美麗的,不管到哪裡,我都是牡丹叢中最優雅嬌貴的一枝。即便病中,我的面色憔悴蒼白,也別有一種叫人憐愛的柔弱恬美,正因為如此,才能在晉國公府中,僅憑了若有若無的情意,就把驕傲機敏的安亦辰纏得心動神迷,以致上了我的惡當,平生第一次失手被擒。
可現在,鏡中那張臉,雙頰凹陷,一片死白,瘦如骷髏,鼻翼尖尖如刀削,唇色雪白,一圈圈被我自己咬破的傷痕層層相疊,極是可怖;一雙無神的眼睛,大而可怕,間或一輪,猶如地底鑽出的魔鬼,滲著森森的寒氣;頭髮被我自己絞去,如今半短不長,才只過肩,那麼多日子不曾梳理,沾了泥土灰塵,蓬蓬蒼蒼,比路邊乞兒還要骯髒醜陋。
這是我麼?
怪不得,仇瀾和安亦辰辨識了好久,才能認出我來。
換我自己,只怕也認不出來了。
153。碎壎篇:第三十七章 千里蕭條求一諾(二)
心裡扭曲得抽搐,但我還是咧開了嘴:“我曾經是大燕的銜鳳公主。曾經是而已。大燕早就滅了。而我,早就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總以為,我就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白衣,以及白衣許諾給我的一個桃源美夢。
而如今,白衣本人,已經成了我的一個噩夢,我的所有噩夢中最可怕的一個。
他做回了宇文清,或者說,他從來只是宇文清,白衣只是一個白雲一樣的夢想而已,他曾經存在於我的夢中,也許,也曾是他自己的一個夢。
“就因為越州那個人拋棄了你,所以你覺得自己已經一無所有嗎?他對你,就那麼重要?”安亦辰凝視著我,眸光暗沉如冰,而吐出之語,字字如刀鋒凌厲:“你曾經如此堅強,勇敢,精明,靈巧!我至今記得那個在昭陽殿如小母虎一樣要置我於死地的小女孩,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讓我做了很久的惡夢。可如今,你的爪子呢?你的牙齒呢?你所有的明刀暗槍呢?全都用來對付你自己了嗎?嗯?”
他擰著我的頭,不讓我的視線離開那面菱花鏡,凌厲地譏笑:“你自己看好了,銜鳳公主!鏡子裡的人,就是順安皇帝和文惠皇后最寵愛的銜鳳公主!她懦弱,骯髒,膽小,為一個根本不值得她喜歡的男子一心求死!而我有道理相信,即便你死在路上,也不會有任何人在意,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