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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喝,三人不由得釘住腳步回過頭來。只見四個差役在為首的帶領下,張開腿叉著腰,各用一條胳膊指著正門上有那扇瑰麗的圓形玫瑰花窗大罵起來。用的是京罵,什麼“操你八輩子祖宗”、“你們這些私孩子”、“生兒沒*”、“叫你出門叫車撞死”之類。周圍看熱鬧的哄地大笑,有的也跟著罵!突然,教堂的幾面玻璃小花窗開啟了,各探出一兩根細細的槍管和幾顆眯著一隻眼的腦袋。“砰砰——”,捕頭身子猛一震,一條腿跪在地上,其他幾個立時象扔進熱水的兔子一樣尖叫著四面逃開。上面的洋人也沒做得太過分,哈哈一笑,收回細管關了窗。眾人立馬四散,三個小差役逃得非常專業,一抹油就鑽進教堂側面的衚衕裡。那癱在教堂門口的捕頭破口大罵,當然不是朝著正門上那扇瑰麗的圓形玫瑰花窗了,“你們他媽的,快來架我!比兔子還快哪!老子……老子……”
等金大萬、眯眼青回過神來,文廷式不見了。
第二章 4.國士大儒(1)
文廷式甩開尾巴後,斜插最近的一條小巷,然後迂迴蜿蜒,掉頭東南,直奔宣武門外大街路東的江西會館。館裡早等著一個大眼睛、相貌清癯的人。他腦頂上的頭髮顯出禿跡,雖然蘸著水仔細抿過,依然透出奔波操勞的風霜之氣。他看到文廷式的時候臉上有些遲滯,實際上是一種習慣思索所成的神移。
“季直,讓你久等了。”
神思即身,張謇臉上立時騰出生氣,目光炯炯地上來握住文廷式的手。“芸閣,你不忘我這個貧賤之交,我就很高興了。”
“說的什麼話。”文廷式拉了他就走,一邊道,“一夕之間就分出貴賤來,這個所謂的貴又算得什麼?貴的其實是你我這麼多年,毫不自棄,一意求進,在修養、學識、境界、品格上的長進。我要沒你這個朋友,那不象瞎子沒了柺棍,聾子沒了眼睛?”然後把剛才被盯梢的事說了一遍。
張謇今年跟文廷式一塊應試,文廷式榜上有名,他再次落敗。他比文廷式大三歲,時年已經三十八。雖然他有遠見卓識,不至於象其他人受打擊那麼重,但在注重結果的俗世人間,沒法不面對人們的歧議。遭人懷疑、鄙視的眼光,即使鐵打的心也會蝕出洞來。——何況,在科舉路上,他失敗的實在太多了。
16歲起,他前後五次赴江寧府(今南京)應江南鄉試,均不中,直至光緒十一年才取中順天府鄉試第二名舉人,俗稱“南元” ,已過而立之年。其後開始向科舉的最後一關——會試發動衝擊,理想遠大,卻是一挫再挫。然而誰會料到,這個現在一身窮酸氣的老書生曾經是個鎮亂的行伍之人,——而且到殺氣滿天的朝鮮平過叛!
光緒八年,朝鮮發生“壬午兵變”,舊軍隊仇恨閔氏集團與日本的勾結,冷落自己。由“黴米事件”為導火索,一舉攻陷漢城王宮——昌德宮,殺死日本使館的8名館員,執政的明成皇后出逃,大院君重新掌權。日本乘機派遣軍艦進抵仁川,吳長慶奉命督師支援朝鮮平定叛亂,以阻止日本藉機發動侵略戰爭。當時他和袁世凱先後進入吳長慶的淮軍“慶字營”,是吳長慶的文武兩大幕僚。張謇隨慶軍從海上奔赴漢城,為吳長慶起草《條陳朝鮮事宜疏》,並撰寫《壬午事略》、《善後六策》等政論文章,主張反抗侵略,對外持強硬政策,由此受到南派“清流”首領潘祖蔭、翁同龢等的賞識。光緒十年吳長慶被李鴻章排擠,原慶軍被分裂成幾塊,他只帶少數兵將回國,駐防金州,袁世凱則留朝鮮接統“慶字營”。不久吳長慶抑鬱而死,張謇看透軍營的黑暗,離開慶軍迴歸故里,重新拿起考具,預備進入文官行列。誰料他在京名氣大盛,但功名多羈,即使翁同龢等人多方幫助亦是不中。時下年近四十,半生坎坷,窮困潦倒,真是灰心喪氣已極。然英雄不當拘於一時一事,多年後他躋身於中國近代著名的實業家、教育家之列,其功業之顯赫,連毛澤東在建國後談到中國民族工業,都說“輕工業不能忘記張謇”。
翁同龢早上奉旨去了趟皇宮,剛剛回來,略微收拾一下準備往醇王府。醇王病了,光緒皇帝囑他代看。中國老傳統看病人要上午去,可也不好去得太早,以免王府裡慈禧派的人說閒話。文廷式領著張謇一進門,翁同龢臉上就露出發自肺腑的笑容,連僕人看了都覺得詫意。在翁同龢的門生裡,最看重的就是眼前的兩人,尤以張謇為要。如今孫子新喪,他更喜愛這些多才多藝的年輕人了。這些年來,翁同龢為了讓張謇大魁天下使勁渾身解數,內情不足為外人道,但一片拳拳愛才之心可鑑。但張謇就是不中,越是這樣,翁同龢越認為張謇一定會有大作為。心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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