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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覃川沒力氣和她辯,她眼睛疼得厲害,一是累的,二是哭的,眼下渾身發軟,只想找個地方狠狠睡一覺,奈何干活的時辰快到了。
“川姐!”翠丫繼續追上,臉蛋紅紅的,“那什麼……你和九雲大人,昨晚到底……”
“昨晚他耍主子威風很厲害,我幹活幹得欲死欲仙。”
覃川一句話把她打發了。翠丫愣了半天,失望地喃喃道:“幹活?不是伺候他麼?莫非九雲大人他……不行?”
臨時雜役屋今天很熱鬧,人人都在討論昨晚覃川的麻雀變鳳凰奇遇,像是要向整個香取山宣佈覃川從此是他傅九雲的人,那一陣敲鑼打鼓鞭炮響,真是驚天動地。一百年也未必有一次這種熱鬧。
覃川來了之後,所有聲音突然消失了,人人都讓到一邊,空出一條大路來給她走。眾目睽睽之下,覃川顯得分外淡定,她的臉皮經過千錘百煉,城牆也自嘆不如。年輕的女管事含羞帶怯看著她走過來遞上令牌,眨巴著眼睛把她眼底下的黑眼圈狠狠看了好幾次,這才繼續含羞帶怯地把工具給她。等覃川轉身走了,她便和身邊的人小聲讚歎:“九雲大人果然天賦異稟,精力過人……”
覃川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耷拉著眼皮,兩腳感覺是飄著走,一路來到瓊花海,被地上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在花叢裡,竟然也不知道疼,打著呵欠睡著了。
不知為何,卻夢到了左紫辰。當年她一怒之下刺瞎了他的雙眼,彼時還暗自發誓絕不低頭,絕不回頭。可是沒過幾天,卻又不得不放棄一切自尊,冒雨飛馬趕來香取山跪地求饒。人的自尊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時候千金難換,有時候卻一文不值。你將它看得很高,捏得太緊,一旦送出去,卻未必能換回自己想要的。
和做買賣不一樣,金錢可以拿回來,自尊卻是送出去就要不回了。暗自悔恨也好,硬著脖子假裝不在乎也好,背過身子決定遺忘也好,失去就是失去了,簡單又殘酷。年輕氣盛的她,那時候才明白,有時候不是跪地求饒承認錯誤,雙手捧上自尊,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的。
只是,她那個時候所剩的也只有自尊了。
鼻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沒辦法喘氣,覃川擰著眉頭,把手不耐煩地一揮,喃喃:“好大膽……拖出去扇耳光!”
有人在耳邊吃吃的笑,熱氣噴在臉上,輕聲道:“你要扇誰?”
覃川一下子從夢裡驚醒過來,猛然睜開眼,就見傅九雲一張大臉離自己不到兩寸,幾乎是額頭貼著額頭,他兩隻眸子裡,流光燦若星辰。
她傻了,呆了半天,囁嚅道:“小……小的給九雲大人請安……”
唇間髮際幽香四溢,傅九雲笑得更加和氣,捏著她的鼻尖低聲道:“我抓到一個偷懶的小雜役,要怎麼懲罰?”
覃川終於清醒過來,不著痕跡地想推開他,奈何對方紋絲不動,她只好苦著臉,聲音委屈:“小的昨夜一刻不敢歇息,故而今早實在撐不住,請九雲大人寬宥。那個……您能讓小的起來麼?”
傅九雲把身體斜過來讓了讓,她像只兔子似的哧溜爬起來,撣撣頭髮上的草屑,尷尬地笑:“大人找小的,是有什麼吩咐?”
傅九雲替她把衣服上的草屑捻下來,一面道:“你把我的衣服都洗壞了,瓷器花瓶什麼的也砸了個稀巴爛,難道不該賠給我嗎?”
覃川更加尷尬:“該賠該賠……可小的只有二錢銀子……”
“沒錢……那也沒關係。”他笑眯眯地看著覃川陰轉晴的臉,又加了一句:“做苦力來還就行了。”
東風桃花
雪後的香取山是許多人的最愛,山主的弟子們平日裡要擺出高高在上的模樣,實際上大多數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個個愛玩。覃川一路過來,已看了不下幾十個雪人,許多堆得稀奇古怪,猜不出是什麼東西。
裡面有個雪人卻做得極好,纖腰楚楚,皓腕薄肩,雖然做的那個人沒有雕琢出五官來,卻已盡顯風流姿態了。
覃川伸長了脖子頻頻回頭看,腦後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中,冰冷的雪水順著脖子往下淌,凍得她“哎喲”一聲,一個勁哆嗦。
“跟上,到處瞎看什麼?”
傅九雲在前面招了招手,他手裡還捏著個雪球,作勢要對她腦門來一下。覃川暗暗咬牙,小碎步跟上,賠笑解釋:“大人,您看那雪人……怪好看的。”
傅九雲笑了笑,道:“看不出你一個小雜役還挺有眼光。”他看看那個雪人,又回頭看看覃川,上下打量一遍,才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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