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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豌豆忙奔出去喊泡泡。此時,鐵徒手方才想起昨晚的事,臉有些燒,身子不自然地忸怩了幾番。這個泡泡,真是不懂事,雖是與主人有了曖昧,大禮是不可失的,大面子是要有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等行為,日後必為人所不容。真是下人,給鼻子就要上臉,給桃紅就要當大紅,給麥草枝就要當柺杖,不好,不好,這樣不好。他突然心裡一緊:莫非這丫頭年少識淺,突遭變故,一時心裡想不開?一念生心,眼見得,鐵徒手額頭上滲出了細汗,不由得偷眼朝烏蘭一瞥。但見烏蘭端莊穩重,神色不慍不喜,心下略略展舒了。心裡正在打鼓,豌豆喘吁吁跑進來,給烏蘭說:夫人,奴才敲門不開,推門不開,屋裡聲息全無,敢是出外辦事了?烏蘭哂笑道:這丫頭倒會想事,她一個丫頭片子,出外辦的什麼事?豌豆躬身道:夫人教訓的是,奴才瞎猜的。你們再去瞧瞧。烏蘭話音一落,呼啦一聲,幾個丫鬟鼓起一片香風,飄然而去。
泡泡臥室距飯廳隔著好幾間屋子,只聽外面擂門聲,一聲緊似一聲,詢問聲一聲高似一聲,卻不聞泡泡應答聲。烏蘭只聽自己心下咯噔一聲,忙給鐵徒手說:老爺寬坐莫急,待我去瞧瞧。看見夫人親自來了,眾丫鬟忙躬身行禮,垂手立在一旁。烏蘭從寬袖中抖出一隻小巧的白手來,款款在門上彈了幾記,柔聲說:泡泡,怎麼回事呀?只聽裡面傳出微弱一聲:夫。。。。。人。。。。。。,隨即又傳出一記跌撞聲。烏蘭自小在深閨長大,嫁作他人婦後,仍是四門不出,哪經過什麼高低沉浮。當下,臉色也變了,忙命豌豆:快去請老爺!豌豆剛轉過身要跑,鐵徒手已迎面來了,她忙不迭躬身行禮,匆促說了聲:老爺來了。不待話音落下,急忙轉身向烏蘭躬身行禮,垂手道:夫人,老爺來了。忙亂得四樣禮都沒行到位,兩句話各說了一半。此時,泡泡的房門譁然開了,從裡面撲出一個人來,說了聲夫人老爺,便跌倒在地。正是泡泡,一夜之隔,那個花容月貌百伶百俐的泡泡,披頭散髮,形容枯槁,衣袂不整,生氣全無。烏蘭輕輕地啊了聲,臉色全變了,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鐵徒手也輕輕啊了聲,早晨出現過的疲憊忽一下,衝破那層愉快帶來的掩飾之色,立即晦暗如陰霾密佈的天空。幾個丫鬟也禁不住驚叫一聲,各自捂住眼睛,又忽地睜大了,杵在那兒,不知該如何作為。還是鐵徒手見識高明,反映敏捷,霎時的觸目驚心一閃而過,他端正站了,喝道:慌什麼!在他的沉著指揮下,幾個丫鬟七手八腳將泡泡抬回屋裡,在床上放平整了,捂上被子,端來熱水,喂水的,熱敷的,忙而不亂。他指派林如晦親自帶幾個腿快的衙役,備了轎子,火速去請安泰堂坐堂郎中向惠中。他不便呆在丫鬟房裡,安慰烏蘭說:不要緊的,怕是飲食不慎,或是偶染風寒,夫人且寬心,郎中說話就到,我到外面看看去。
一袋煙工夫,向惠中到了。客主略一寒暄,郎中便拱手道:
“知府大人,禮節不周,先行告罪。待學生瞧過病了,再向大人討教。”
“勞動了,請自便。”鐵徒手話音一落,向惠中拱拱手,跟著豌豆進內衙了。鐵徒手不便跟進去,獨自在前院踱步。事出突然,他表面鎮靜,心裡卻十分不安。本來一個丫鬟的生死榮辱,像鐵徒手這種家庭這種身份的人,大可不必擱在心上,男主外,女主內,頂多由烏蘭出面稍事料理就罷了,可昨晚剛有了那種事,今天就出了變故,他還是覺得心口那兒有些揪扯。更重要的,泡泡在他那裡,已非純粹的丫鬟,更非男女情濃,一時割捨不下,而是,她是他尋尋覓覓多年而一朝相逢相知的紅顏知己。她要是有個長短,他就要立即回到過去曾有過的枯寂光景了,白日,俗務纏身,夜間,青燈黃卷,以前倒不覺得什麼,與泡泡有了幾年的軟語溫柔,日子剛有些色彩,眼見得又要晦暗不見日月了,而這一切,都是他的冒昧,他的不能自持造成的。不知郎中診斷如何,方寸已亂的鐵徒手,一時竟悲從中來,急速倒換著碎步,輕聲吟出一段詞兒來:
青白鹽 十五(2)
玉人兒,這幾日,身子有些不快。我見你容消瘦,好不傷懷,恨不得將你病在我身上害。我害倒不打緊,你病教我好難捱。已約下診脈的醫人也,還要請個僧道來禳解。
向惠中還沒出來,等待最是熬人,鐵徒手想親自前去打問,走出幾步,心下一個激靈:不妥,不妥,泡泡只是一介下人,又是男主女僕,操心太過了,難免授人口實,畢竟多有不便。他踱步的步幅越來越大,越來越急,已不是踱步了,反倒像是歸心似箭趕夜路了。滿腹心事無由排解,鐵徒手又吟出一曲來:
變一隻繡鞋兒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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