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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靠著被,閉著眼睛,那個大男孩在看書。大男孩的母親在做針線活。房簷滴水滴答滴答敲出不同的節奏。終於傳來了雞啼聲。大男孩的母親放下活出去了。屋裡只剩下笑笑和那大男孩。笑笑瞅著他。他低著頭好像在看書,笑笑知道他實際並沒有看書。外面房簷滴水滴答滴答,滴答出緊緊慢慢的節奏,間或穿插著高昂闊遠的雞啼聲。
笑笑用英語問:你在哪個學校唸書?
大男孩用英語:梨花峪中學。
笑笑用英語問:你念初三?
大男孩點點頭。
笑笑:你怎麼總是用英語和我講話?
大男孩:老師規定同學之間要用英語講話。
笑笑:我不是你們同學。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大男孩:早上醒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夢……說到這兒臉一紅低頭不說了。
笑笑:什麼夢?
大男孩還是低頭不說。
笑笑閉上了眼睛不再問。外面一片秋傻子的沙沙聲和房簷滴水的滴答聲。院裡有個公雞叫起來。叫得挺賣力氣。
大男孩的母親進來:聽說老閔家來個老太太,我到老閔家,沒見著人。聽說那個老太太已經走了。
笑笑下地。她要去找奶奶。大男孩的母親不放心,你的病還沒好吶?
那個大男孩說我陪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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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泥人
小時候,謝天書來過幾次桑葚家,印象很深。所以找到了。謝天書和林香雨來到桑葚家時,那個大男孩的母親才從他們家走不久。閔老太太正在大門口準備抱點乾柴生火。據閔老太太說,昨天晚上來了一位老太太,一身的白綢子衣裳。一嘮嗑才認出來是早早年就認識的梨花。梨花說47年前被抓兵的大兒子回來了,要接桑葚進城成親。閔老太太說桑葚早搬走了。梨花就追問搬哪兒克了?閔老太太說搬走前誰也不知道。我就記得她一個人在瓜窩棚裡住了一陣子。梨花問是哪個瓜窩棚?閔老太太說就小西溝那邊。梨花就往那邊走了。
已經是老媽失蹤後的第二個早晨。秋雨使山野昏暗而沉重。謝天書、林香雨一邊跌跌撞撞地走,一邊喊著媽媽。他們來到小河前,小河正在漲水。
對岸崖頂那個瓜窩棚靜靜於黛色的山崖下。
林香雨說:可能就是那個窩棚!
謝天書喊:媽!媽——
那個瓜窩棚沒有什麼反應。
謝天書和林香雨一起喊媽——媽——還是沒有反應。
謝天書說,香雨,你留在這,我過去。
林香雨說:我也過去。一起過去。
謝天書說:我會水,你不會。
林香雨說:你拉著我。
謝天書說:好吧。你拽住我的衣服。記住,不要拽我的胳膊和手,因為這樣會妨礙我。要拽住我的衣服,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要鬆手,無論怎麼危險也不能鬆手,也不要喊。因為一喊就會嗆水。記住了?
林香雨點點頭:記住了。
謝天書在前,林香雨在後下了小河。水沒了大腿根,林香雨有點支援不住。謝天書拽住林香雨手腕。水沒了腰,兩個人被水流衝得向下遊移。林香雨倒了,被謝天書拉起來,繼續向前。水沒了林香雨的胸脯,兩個人突然沒入水中。在這一剎那,林香雨喝了幾口水,神志也一度混亂。當她鬆開一隻手的時候感到丈夫拉了她一下,把她的手重新放在他的衣服上。她再次抓住了丈夫的衣服。她感受到他們在水中滾動,但是她依然能夠感覺到丈夫向前的力量。她想起丈夫的話,死命地拽住他的衣服。謝天書首先從水中冒出來,他拽住了岸邊的一棵小樹,接著一回手將妻子拉出水面,上到岸上。林香雨驚魂未定愣愣呆呆地只是哆嗦。
謝天書把她扶起來:你怎麼樣?喝水沒?
林香雨搖搖頭。
謝天書:那就趕緊走。剛轉身要走又停住說,不用拽著了。林香雨一怔,鬆了手。突然一嘔,哇哇地吐水。吐得好辛苦。謝天書幫她敲背。終於吐完了。謝天書捧著妻子的臉看了好一陣,說:真是對不起。
林香雨一笑,眼淚下來了。
謝天書拉著妻子跑到瓜窩棚前突然站住。
瓜窩棚裡躺著一個人,這人全身是泥水,臉上也全是泥。兩個人撲進去。哈腰細看。幾乎是同時喊了一聲媽!
那個泥人突然坐了起來。
謝天書和林香雨都吃驚。兩個人同時喊媽?媽!
泥人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