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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開路,隨後眾差役執著破鑼破鼓,敲打向前而行。
狄公等這許多人去後,方命人先將邵禮懷推走,中間便是徐德泰,末後是那隻木驢,兩人牽著出了衙門。狄公坐在轎內,押著眾犯,劊子手舉著大刀,排立轎前,後面許多武官,騎馬前進。此事城裡城外,無論老少婦女,皆擁擠得滿街滿巷,爭先觀看,無不恨這周氏說:“你這淫惡的婦人,也有今日。這樣
的出醜,我料她提出監時,已經嚇死;那日謀害之時,何以忍心下手!到了此時,依然落空,受了凌遲的重罪。你看這面無人色的樣子,如死一般,若是有氣,被這木驢子一陣亂拖,木杵一陣亂頂,豈不將尿屎全行撒下。”旁邊一人聽他們這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們倒說得好,真是她今日極快活煞了,不知她此時即便欲撒尿屎,也撒不出來了。不然那旁邊的兩個人,豈不道汙穢麼?”他兩人正是談笑,此時後面有一個老者說道:“他們已是悔之不及了,你們還是取笑呢。古人說得好:‘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她這個人,也是自找的死門。可知人生在世,無論富貴貧賤,皆不可犯法。
她如安分守己,同畢順耐心勞苦,雖是一時窮困,卻是一夫一妻的同偕到老呢,安見得不轉貧為富?她偏生出這一個邪念,不但害了畢順,而且害了那徐德泰,不獨害了那徐德泰,竟是害了自己。這就說個禍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你們只可以她為戒,不可以她取笑。”眾人在此議論,早見三個犯人,已走過去,內中有多少些豪興的人,跟在後面,看他們三犯人臨刑,紛紛擁擠不堪;直至西門城外。
到了法場之中,所有的兵丁列排四面,當中設了兩個公案,上首知縣狄公,下首城守營守備。狄公下轎入座,只見劊子手先將邵禮懷推倒於地下,向那兩塊土堆跪好,前面一人,拖了頭髮,旁邊劊子手執了大刀,只聽陰陽生到了案前,報了午時,四面炮聲一響,人頭早已落地。劊子手隨即一腿推倒屍首,提起人頭,到了狄公案前,請縣太爺驗頭。狄公用硃筆點了一下,然後將那顆人頭,摔去多遠。復行到了徐德泰面前,也照著那樣跪下,取出一條綿軟的麻繩,打了一個圈子,在徐德泰頭頸上套好,前後各一人,用兩根小木棍,系在繩上,彼此對絞起來。可憐一個世家子弟,又兼文人書生,只因誤入邪途,遂至
遭此刑死。只見三絞三放,他早已身死過去,那個舌頭伸出,倒有五六寸長,拖於外面,至於眼睛突出,實令人可怕。劊子手見他氣絕,方才住手放下。這才許多人將周氏推於地下,先割去首級,依著凌遲處治。此時法場上面,那片聲音,猶如人山人海相似,槍炮之聲,不絕於耳。約有半個時辰,方才完事。
除邵禮懷外,皆有人來收屍,那兩家的家屬,俱備了棺木,預備入殮,惟有德泰的父母,同湯得忠先生,乃痛哭不已。
狄公見施刑完竣,同城守營守備回城中,到郡廟拈香後,回至署中。升堂座,門役進來報道:“現到有撫院差官,在大堂伺候,說道:“奉撫憲臺命,特奉聖旨前來,請太爺到大堂接旨。”狄公聽了這話,心中甚是詫異,不知是何緣故,只得命人擺設了香案,自己換了朝服,來至大堂,行了三跪九拜禮。
那個差官站立在一旁,開啟一黃布包袱,裡面有個黃皮匣子,內中請出聖旨一道,在案前供奉,等他行禮已畢,方才請出開讀。乃是武則天娘娘,愛才器使,不等狄公赴幷州新任,便升為河南巡撫,轉同平章事。狄公接了此旨,當時望闕謝恩,即將聖旨在大堂上供好,然後邀那差官,到書房入座,獻茶已畢,安歇一宵。
次日早晨,新任已到,當即交代印綬,擇了日子起行。所有合郡的紳士,以及男女父老,無不攀轅遮道,涕淚交流。狄公安慰了一番,方才出城而去。
在路上非止一日,這一日到了山東,稟知卸任。閻立本巡撫見他前來,隨即命人開了中門,迎於階下,狄公連忙上前見禮。已畢,向閻立本言道:“大人乃上憲衙門,何勞迎接!如此謙遜待下,令卑職狄某殊抱不安。”閻立本道:“閣下乃宰相之才,他日旋轉乾坤,當在我輩之上。且在官言官,日前分為僚屬,今日是河南撫臺,已是敵體平行,豈容稍失禮貌。”狄
公謙遜了一回,然後入座獻茶。敘了一會寒暄,狄公方才問道:“下官自舉明經之後,放了昌平縣宰,只因官卑職小,不敢妄言,現雖受國厚恩,當此重任,不知目今朝政如何,在廷諸臣誰邪誰正?”閻立本見他問了這話,不禁長嘆一聲,見左右無人,當即垂淚言道:“目今武后臨朝,穢亂春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