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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恕之漆黑的目光瞪向他。
“看什麼看,不嫌丟人,我現在沒空處理你——小郭,把他推我辦公室去,鎖上門給我看著他,那裡面連著個休息室,有張單人床,你要是累了可以躺下。”
郭長城立刻好心腸地問:“那楚哥呢?”
“他?”趙雲瀾斜眼掃了楚恕之一眼,“讓他坐著吧,正好踏踏實實地參參禪,給我好好醒醒盹。”
他端起茶杯,晃了晃裡面已經涼了的茶根,不解氣,又來了一句:“我都想潑你一臉。”
郭長城推起楚恕之坐著的轉椅,到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然後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趙雲瀾一眼,見領導衝他擺手,這才把楚恕之一路推到了處長辦公室,從裡面輕輕地合上門。
趙雲瀾把兩條長腿架在了桌子上,書放在膝蓋上,皺著眉翻看起來。
關於女媧的傳說非常散碎,四處都有,他手裡這本書名為《上古秘聞錄》,裡面特別羅列了“風氏女媧”一章,大概是宋朝以後某位修道的前輩寫的,作者不詳,原版本不祥,這是建國後出版的影音版本。
開頭就援引了《太平御覽》裡關於女媧造人的記載:“俗說天地開闢,未有人民,女媧摶黃土作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於泥中,舉以為人。”
而後作者又補充小注:“人者,頭面五官,皆以肖媧皇之態,能言善語,脫於泥胎,天風點其三火,濁土生其三尸,不死不滅,靈慧而不淨。自嬰孩至耄耋,朝生暮死,媧皇憐之,因置婚姻,遂為女媒,使之百代不息。”
趙雲瀾順手從辦公桌上摸到一根黑水筆,在“天風點其三火,濁土生其三尸”下面重重地化了一道,而後筆尖一頓,又往下一翻,到“補天”的那一段。
“《淮南子》曰: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斬鱉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
下面依然是註釋:“老鱉斷足以獻,媧皇感其大德,賜諸錦衣以為鰭。四柱鎮四方,西北天傾,崑崙封字,曰:未老已衰之石,為冷已凍之水,未生已死之身,未灼已化之魂。此皆不可成之事,封之以不可抵之地,以為四聖,天不落,地不陷,則四聖不出,天下遂安。”
趙雲瀾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大慶的毛,輕輕地說:“它說人的六根不淨來自於泥土胚子,而後女媧用老鱉的腳撐起天柱來補天,崑崙給這四根柱子下了封詞——山怎麼說話,這裡的‘崑崙’應該是指崑崙君——另外這個判詞我以前聽說過。”
大慶:“在哪裡?”
“在山河錐腳下。”趙雲瀾說,“‘不可成之事’如果指的是四聖,那意思是不是說,得到了四聖,實現了這些‘不可成’的事,就能抵達四條大天柱下?”
大慶圍著他的手轉圈,嘀咕說:“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說得我頭都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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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瀾不理它,他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地理順思路:“五彩石補天,那如果我沒猜錯,四柱很可能是用來鎮‘地’的,這個‘地’應該是造人時期的那個‘地’……這就說得通了,怪不得鬼麵人一定要得到四聖,得到了四聖,他就能找到摧毀四柱的法門。”
趙雲瀾摸過小魚乾,手指上帶著炸魚乾的香味,儘管大慶不想顯得那麼賤,然而它就是無法抗拒本能,拼命在趙雲瀾手指間嗅來嗅去,一邊自暴自棄地循著那股味道,一邊問:“你們說的鬼面到底是誰?”
趙雲瀾簡而又簡地把山河錐的經過和大慶說了,說完,他的面色有些凝重:“鬼面帶著面具,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他長什麼樣。”
大慶:“難道是……”
“恐怕和沈巍的模樣八/九不離十。”趙雲瀾輕輕地嘆了口氣,“他這人啊,心思重得很,對誰都好,唯獨不肯放過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跟自己那麼大仇,我實在是擔心他……”
大慶一抬頭:“什麼?”
趙雲瀾略略地垂下目光,與黑貓一對,忽然,他把桌子上的腳放了下來,正經八百地坐好,低聲說:“來人了。”
話音剛落,一陣梆子聲遠遠地響起來,越來越近,濃郁的陰冷氣也越來越清晰,西北風晃得窗欞亂顫,趙雲瀾不慌不忙地從抽屜裡抽出一小把香,點燃了,插在辦公桌上的花盆裡,又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個瓷盆,把抽出一捆冥幣紙錢,點了扔在裡面,在冉冉升起的煙裡,他把書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