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郭長城卻在走出兩步之後,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沈巍並沒有走,戴眼鏡的男人站在原地,把眼鏡摘了下來,拿在手裡,心不在焉地用衣角擦著,方才一直躲躲閃閃的眼睛這會卻死死地盯著趙雲瀾的背影,那眼神極深極遠,黑沉沉的,他的表情像是懷念,像是剋制,含著某種呼之欲出的眷戀……又彷彿包含著某種深沉的痛苦。
沈巍的影子在光線昏暗的樓道里被長長地拖在身後,看起來又孤單、又黯然。
郭長城有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他已經在那裡站了成千上萬年一樣。
沈巍一直目送著趙雲瀾拐過去,這才注意到回頭的郭長城。
年輕的教授露出了一個彬彬有禮的笑容,重新戴上眼鏡,就像重新戴上了他事不關己的畫皮,衝郭長城點頭致意,然後拿起他的教案,轉身消失在了電梯間裡,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戰戰兢兢的小實習生的錯覺。
“趙處,剛才那個人……”
“你沒發現這裡並不是所謂‘數學系’的辦公室麼?”趙雲瀾打斷了他,伸出手在佈滿塵土的窗臺上摸了一把,又漫不經心地捻了捻指尖的灰塵,面無表情地說,“我們被人帶進溝裡了,你說這是巧合,還是那個沈教授他故意的?”
或許是因為趙雲瀾看起來比較年輕,又或許是因為他的態度一直非常隨和親切,郭長城的膽子逐漸大了一點,他問:“那為什麼還要放他走?我的意思是,如果他是故意帶我們進來的,為什麼……”
趙雲瀾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揣在兜裡,在一片煙霧繚繞裡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郭長城不由自主地就住了嘴。
“他是個普通人,剛才我已經檢驗過了。這些事,你新來的,不瞭解也沒關係,以後我們會慢慢教你。”趙雲瀾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國內,我們和其他部門同事們的權利基本是一樣的,在沒有證據的時候,可以質詢,要求公民予以配合,可以懷疑,甚至依法扣押,提人來審問,但是有一條,絕對不能擅自把普通人扣在任何有危險的現場裡,真出了事,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反而是溫和的,可大概是樓道里太陰涼的緣故,叫郭長城生生打了個寒戰。
趙雲瀾背對著他,接著說:“你大概也能想象,我們手裡的案子,多數時候是走不了正常公訴程式的,因此在一些情況下,我們有對犯‘人’就地處決的權力,這種權力……有時候是一件危險的事,所以我們有一套必須要遵守的守則,知道第一條是什麼麼?”
郭長城訥訥地搖了搖頭,又發現對方背對著他,看不見他這個動作,臉頓時漲了個通紅。
“無論你面對的是人是鬼,只要沒有確鑿證據,都得假定他無罪。”趙雲瀾拍了拍黑貓的屁股,“還有你,死胖子,剛才那是要幹什麼,諂媚得簡直像條蠢狗。”
黑貓毫不客氣地拍了他一爪子,從他懷裡跳了出來,氣勢洶洶地走在兩人前面:“我只是覺得那個沈教授有些不對勁,說不出是哪不對,但靠近他讓我覺得非常舒服。”
趙雲瀾涼颼颼地指出:“你靠近遊魂的時候也很舒服,尤其愛往藏屍的陰穴裡埋小魚乾。”
黑貓甩了甩尾巴,不屑地說:“你知道我就是那個意思,愚蠢的人類。”
郭長城:“……”
樓道越來越暗,他們就像是走進了一條永遠也走不完的暗道裡,趙雲瀾從懷裡摸出打火機,“嚓”一聲點燃,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不安地跳動著,不動聲色地將漫無邊際的黑暗撕開了一條小口子。
男人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火光下的臉上有種不大健康的蒼白,顯得有些疲憊,目光卻極其專注,彷彿比周遭的黑暗還要深一些。一股腐敗的味道從黑暗深處傳來,郭長城忍不住捂住鼻子。
“我討厭這種盤成一圈的樓道,”趙雲瀾輕輕地說,“我討厭一切圓的東西,生生死死,沒完沒了。”
郭長城的神經隨著他的話音繃到了極致,這時,他敏銳地突然聽見黑暗中“喀嚓”一聲,電光石火間,郭長城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電視裡子彈上膛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脖子後面輕輕地吹了口氣,郭長城一下子跳了起來,隨後,他聽見趙雲瀾不輕不重地說:“躲開。”
那語氣就好像他手裡端著的只是一盤熱餃子,讓人讓開些、別碰到那樣輕描淡寫。
幸好沒等他開口,郭長城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地撲出去了。
槍聲在黑暗中響起,郭長城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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