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懷(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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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不是剛剛才離開的,那追擊就顯得沒那麼緊迫了。姜魚仔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尤其是牆上掛著的照片,一時看得有些出神。
這些照片很明顯是採用最古老的法子沖洗出來的,店裡存放著的古董相機也是佐證,裡頭使用的是膠捲。在如今這個年頭,除了那些追求情懷的,已經沒人用這種東西了,就譬如都市報,基本已經放棄了紙刊。
“陸生也是個講情懷的人嗎?”姜魚抬頭看向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林西鶴。
樓上是間臥室,應該是店的主人住的。因為面積不大,所以只放了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並幾個裝滿了書和各類玩具的紙箱,以及可以掛衣服的衣架。可以看出程威沒怎麼上來過,房間裡除了有點灰塵,稱得上乾淨整潔。
林西鶴答非所問:“還記得我說過,我覺得這事情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嗎?”
“你想到答案了?”姜魚當然記得。這是廣告牌出現之後的事,他還問姜魚,陸生究竟是希望他找到他,還是不希望。
“我們走進了一個誤區。”林西鶴依舊雙手插兜,走到姜魚面前,跟她一塊兒抬頭看著牆上的相片,“陸生和仿生機器人雖然長著同一張臉,但他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姜魚馬上反應過來,“這家店裡曾經住著的是那個仿生機器人?”
林西鶴:“仿生機器人以陸生為藍本創造,擁有跟他一樣的臉、聲音、字跡、體型,但真正的人是會變的。陸生已經30歲了,可這裡所有的陳設,包括物品隨手擺放的高度、鞋子長期擺放過後留下的一些痕跡可以推斷出的碼數大小,都符合18歲的陸生。那個仿生機器人,帶著蘇棗棗的心臟‘死’在了銅雀羽翼之下,所以這裡荒廢了,時間也對得上,而且……”
姜魚:“而且什麼?”
“我想我知道最大的違和感在哪裡了,陸生應該不會住在這種地方。”林西鶴抬頭看著這間狹小的佈滿灰塵的小店,再回憶起那個畫家沈鹿住過的長了青苔的閣樓,聳聳肩,“他雖然是個異能者,但體弱多病,像個精緻的瓷器,得放在密封的玻璃展臺裡,只能看,不能碰。”
姜魚琢磨著他的話,不由自主地,又將終端開啟,看到了錢儷收到的那封匿名郵件。她蹙眉看著,腦子裡思緒紛雜,正入神,突然又聽林西鶴幽幽地說:“你覺得,一個仿生機器人,要怎樣才算是死去?”
她抬頭,正對上林西鶴一如星夜寒潭般的眼眸。
他們似乎想到一塊兒去了。
“你發現什麼了?”林西鶴問。
“都市報的記者收到的匿名郵件,爆料編號S106的事情,手法看起來跟昨晚一樣,但聽你那麼一說,我又覺得沒那麼簡單了。憑我作為文字工作者對文字的敏感程度,這封郵件的遣詞造句,都跟昨晚酒吧街打手收到的匿名資訊有微妙的差別。”姜魚道。
就像剛才林西鶴問的那樣,一個仿生機器人,要怎樣才算死去?人失去了心臟會死,可機器人不會。
他們一直以為這案子背後站著的是一個陸生,如果是兩個呢?
林西鶴繼續問:“你覺得,它們分別對應了誰?”
姜魚直接把郵件內容和簡訊內容都投影到白牆上,“春城很大,集合了大災害前各省各地的人,所以雖然大家都講普通話,但在口音和用詞上,還是會有差別。經過這百年的衍變,大家又因為新的區域劃分而形成了新的特色。內城區,尤其是最靠近核心圈的那些人,他們的用詞很講究,最會打官腔,幹什麼都端著,哪怕有口音,也會想盡辦法改掉,所以新一代的年輕人講著最標準的普通話。反觀麻倉,習慣加上各種語氣詞,同一個單詞在不同的街上可能還有不同的發音。”
郵件很官方,用詞精簡,語句凝練。但那簡訊,雖然只有寥寥幾句,卻有著麻倉的烙印。
“如果它們的來源真的不同,如你所說,陸生和仿生機器人不能混為一談,甚至需要拆分來看。那麼,我覺得,這封郵件來自陸生。”姜魚道。
餘下的,自然是仿生機器人的手筆。是他生活在這裡,生活在麻倉,身上帶著麻倉的烙印,發著更偏向口語化的“catch ya”,追求著膠捲相機的情懷。
冰冷的機器永遠無法代替人類,這是全世界的通識,可正是如此,一個可以光靠眼睛就錄下一切的機器人,在用膠捲相機搞情懷?
他還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