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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停下來順氣兒,咕嘟了半碗茶,繼續開講:“我也黃土埋半截兒了,有些事兒正好都教給你們。人吶,得識時務。做奴才呢,得會看風向。出頭的椽子先爛,想有所建樹,你得先活下來才能做事兒。有的人,做起事兒來事辦功倍,有的人就恰恰相反,為什麼?不會審時度勢。大冬天想穿單衣,他就得燒熱炕,多費柴禾!就是這麼個理兒。”
說了一通,慶德連忙狗腿地上前給老人家捶背。華善舒服得眯了眯眼:“比方這一回,咱們是穩贏了,只要準備得仔細些,就可上前衝。不比去年,葛爾丹勢大,謠言又說有鄂羅斯人相助,就不宜強出頭。但也不能不上,主子心意已決的事兒,怎麼能不盡心去辦呢?”
“又有,打仗麼,活著比光鮮要緊。你活著,對手死了,你就贏了,拿起刀,砍下他的手,你就來報功吧。跟佟國綱似的,二愣子一樣,那是犯渾。”
終於講完了,講得兒孫一愣一愣的。老爺子見一兒兩孫都垂頭作恭敬狀,心下大樂:“我也乏了,都散了罷。”
在這兒散了,石文炳又把兒子們拎過來開小會,中心議題:如何批判地繼承革命先輩的經驗教訓。
石文炳主講:“你們瑪法說的,大致上是對的,只是,為臣當忠直,可順勢而為、因勢利導。卻不可過於投機取巧,未免失了人品,迷了心智,利令智昏,變成鑽營之人。人品既失、心智既亂,就要看不清形勢。我們石家,不能出戰場上往後退、朝堂上踩人升的人!你們不要想得偏了,光記著取巧反忘了聖人遺訓。”
語氣到最後就頗為嚴厲。
富達禮與慶德心中一震,齊聲應道:“謹遵阿瑪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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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德回到自己房裡,呆坐著去融匯貫通了,覺羅氏看他這樣,也不敢打擾,由他去想。
正好,大房的榮兒親自來送東西:“我們大爺叫大奶奶特特翻出來的明礬,道是大軍在外,有時掘井倒還好,就怕先鋒行軍,遇到溪河就地取水,會不乾淨。用這個,只要一小塊兒,投到缸子裡,擱一會兒,水就清了。還防病。上回隨駕的時候,偶然看到的,要不然也不知道這個法子呢。”
覺羅氏連忙叫人接了,又讓榮兒。榮兒道:“二奶奶只管忙,我還回話去呢。”
慶德於屋裡出來:“回去替我謝謝大哥,這份情意,兄弟心領了。”
榮兒一屈膝,告辭而去。
就這樣,慶德同志在沒有人跳出來反對的情況下,在康熙履行諾言的前提下,從從容容地被打發到前線去了。
慶德給的一包明礬還頂了大用了,這年頭汙染少,也是相對而言的。比如慶德與他同行的這些人,也算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喝涼水的經歷都少,還喝的是涼白開,那也是經過消毒的。
這一回下基層,隨侍的人也只有一兩個,還都是小廝,未必想得周全。有驛站的地方還好,沒有驛站的地方,有水源就直接打上來燒水做飯。押運的人伕都是勞動人民,已經喝慣了生水、吃慣了粗糧,已經免疫。
少爺們呢,糧食可能好一點,水還是一樣的水。有渴極了也不顧天寒,就灌生水的,可不就拉上了麼?後來把水燒開了,也還是喝不慣,還有一等講究的,見這河裡的水,飲驢飲馬,人還打來喝,直犯惡心了都。生理作用加上心理作用,陸續有鬧肚子的。
慶德是因為哥哥的一份心意,礙於面子才試了試這個,不意他居然是拉肚子最輕的那一個,第一天有些不適,第二天就比那些拉肚子拉得想死的同伴們好太多了。明礬又稱礬石,還有一定的解毒、殺菌作用,中醫還用它來洩瀉。
慶德因著這一包明礬,不但自己沒事兒,還做了若大的十好幾份人情。一路上,費揚古等人都說:“好兄弟,大恩不言謝。”這個也叫費揚古,卻不是他們要去投奔的那一個,乃是滿洲正黃旗下的一名年輕侍衛。
慶德一笑:“我也是因為我哥哥告訴我才知道的。”
又過了五、六天,這幫子人漸漸適應了這樣的奔波,身體也慢慢恢復了。人人瘦了一圈兒的同時,也精神了許多。兩個役夫交頭接耳:“人是苦蟲,福也享得,罪也受得。瞧,這幫子爺們,不是也跟咱們一個鍋裡抹勺子了?”被另一個一巴掌拍熄了話頭:“巡營的來了,你少說兩句。”
到了前線,得先去見費揚古,宣了康熙的諭旨,再把東西交割完畢。
費揚古很頭疼,六百里加急已經送來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