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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大長公主喚“皇上”,領路的僕從頓時駭了一跳,本以為這清俊沉默的少年只是溫婉的同窗好友,不想卻是當今皇上。當即退到一邊,抹著汗回想方才是否有失禮怠慢之處。
“皇姑母為國勞心勞力,卻遭此不幸,於公於私,我都應該過來祭拜,上一柱清香,以表心意。”
大長公主會意地點頭:“皇上有心了。”回眸對左右說道。“為皇上準備香燭紙錢。”
“是!”侍從領命匆匆退下。
過了半傾,香燭尚未送上來,卻有家僕急步來報,說道:“公主,相爺已經帶著小公子的靈柩進城,一時半刻就能抵達相府,只是同行的還有許多百姓,都說要祭拜小公子,這人太多……”
大長公主聞此言,深深地蹙起眉來:“相爺也真是的。不是說好不要驚動百姓麼,怎麼又如此勞師動眾?!”
小皇帝連忙解釋說道:“皇姑母錯怪相爺了。我與婉兒剛從城外回來,親眼見到這些百姓都是風聞了皇表弟的不幸,自發相攜前來祭拜的。這也是皇姑母與相爺多年來勤政愛民,在民間積下的威望,我看了也頗有感觸。正可謂,以法治人,只能正人言,以德治人,才能服人心。”
“皇上有此感觸,實乃國之大幸。“大長公主慨嘆道。“只是政兒庸碌一生,如何受得起百姓們的如此大禮。我出婉兒在這裡陪著皇上。”
溫婉點點頭,說道:“是,母親大人。”
大長公主走後,皇帝嘆道:“皇姑母真是事事以百姓為重,以自身為輕,鞠躬盡瘁,死而後矣。這種品格和胸懷,放眼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做到。”
溫婉對此沉默不語。誠然,從表面上看來,大長公主的形象的確崇高得令人仰止。她從小被當成皇太女撫養教導,知大局,識大體,端方無匹。縱然被突然變聰明的皇弟奪了帝位,也毫無怨恨。反而十幾年來。盡心盡力地輔佐朝政,幫他坐穩江山。不想皇帝對這位能幹的姐姐卻心存顧忌,再三迫害。而且聽信妖后讒言,縱容刁女胡作非為,不得已起兵廢舊帝,立太子為帝。而且還派了自己的兒子到邊關打仗,保衛家國,當真是忠肝義膽,而且毫無私心。只是這種完美高尚得如同神一般的所在,反而更加值得懷疑。
在溫婉的沉默中,蘇政雅的棺木被迎了進來,擺放在了靈堂。百姓們有秩序地排著隊入內拜祭,許多人熱淚縱橫,一時情景戚噓不已。大長公主的神色有些黯淡,面對百姓們的慰問,只是不時地輕輕點著頭,悲慼卻又不失儀態。左相則像是老了十歲,臉瘦了一圈,兩鬢的白髮多得分外刺眼。
滿屋的香菸燻得溫婉的視線泛起了模糊,怔怔地盯著那暗紅的棺木,舊時的音容笑貌不時地在眼前浮現。心中卻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蘇政雅一定不在裡面!一定不在的!
這一夜的“迎棺之禮”轟動京城。一個時辰之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蘇政雅的死訊。天色已晚,溫向東聽說溫婉還沒有回家,怕她有事,正要出門去尋她,卻在門口遇上一臉蒼白的溫婉,連忙喚住她:“婉兒。”
溫婉回過身來,行禮道:“爹爹,有事麼?”
見她說話還是尋常語氣,溫向東也不知道該不該提蘇政雅之事,猶豫著轉口說道:“沒事,天氣不早,早點休息。”
“知道了,爹爹。”
溫向東那一瞬的猶豫,溫婉自然猜得到是什麼原因。為了不讓父母親擔心,便像往常一樣回房,向柳氏問安後,坐去書房柳氏出於擔心,中途推了幾次門進去,藉著送點心,送湯羹之名,暗中觀察溫婉的情緒。見與平時無異,才略略放寬心。
也在平常鐘點,熄燈睡覺,隱約聽到外間有柳氏與溫向東的說話聲,溫婉悵然笑笑。看來還是得想個法子,讓他們知道她真的沒事,不要為她擔心。話是這麼說,心中也強制自己如此想。但內心深處終歸還是忐忑著。一直想著今天之事,靈堂的白幡、棺木,和左相憔悴的形容,一直不停地浮現在眼前,在那裡面的到底有沒有人,到底是不是蘇政雅?這樣想著,心跳不自禁地加快。
“啊嗚——”
窗外忽然想起了一個怪聲,有點像是大風吹過的聲音。
“啊嗚——”
第二聲響起,便不怎麼像是風聲了,倒是有些像有人在怪叫。思至此,溫婉心中驀然一驚,連忙從床上跳下來,衝去窗邊。在第三聲響起的時候,推開窗,果然瞧見一人蹲在窗臺下發出古怪的聲音。
那人聞聲仰起臉來,看著那恍如隔世的面容,溫婉頓時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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