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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的月光亮得刺眼,雲真靠在窗邊,呼吸著微寒的空氣,靜靜閉上眼睛,思維卻一刻不敢停滯。三天了,群英閣的破陣方法仍沒有研究出來,桌上散亂地放著很多紙球,她擺弄了數十個時辰,一無所獲。
腳步聲越來越近,是清風。他穿過庭院,向這邊走來,高興地喊著:“雲姑娘,雲姑娘!”
雲真睜開眼睛,急忙將紙球攏起,扔到角落裡。清風興高采烈地跑進來,舉著一包甜品,獻寶似地捧到她面前,咧嘴而笑:“快吃吧,雲姑娘,娘剛帶回的,說是你愛吃。”
原來是會州城老字號同盛祥最負盛名的玉師傅做的綠豆糕,雲真拈起一塊,遞給清風:“弟弟先吃。”她口口聲聲只肯喚他為弟弟,刻意而必須地,時刻提醒著他的身份,將他的非分之想,統統阻隔在“弟弟”兩個字裡,無法前進一步。
清風湊上前,用嘴接了,啊嗚一口吞掉,他眨眨眼,很快瞧見了角落裡的紙球,笑了:“雲姑娘還在研究這個?來,我講給你聽。”說著,隨手抓來幾張宣紙,揉成團,一五一十地講了起來。
雲真留神聽著,仔細思量,一點不漏地全刻在腦海裡。
“……好了,就這些。道理好說,但要真正悟透,可不是一兩個時辰的事。一兩天都難,說實話,我都沒想出破這個陣的方法。因為凡是想出來了,就會有補救之策。”清風大大咧咧地自己斟茶喝掉,又道,“雲姑娘,你慢慢想,先吃糕點。”
雲真沉思著:“就方位鋪陳、地形佈設來說,倒很像是諸葛亮的八卦陣,但內中似乎有些似是而非,隱藏著玄機。”
清風皺眉,想了想:“噢,接著說。”
“此陣似乎是有個特點,重守不重攻,我想不通的是,以守為本,怎樣克敵?天下百陣,本質就是進攻,因為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清風噘嘴笑了笑:“防守的目的為進攻。”
雲真搖搖頭:“你說的是兵理,我指的是這個陣。”
清風一臉崇拜之色:“雲姑娘,你確實獨具慧眼,這方面具有很高的領悟資質。”
雲真充滿期待地問:“我說對了嗎?”
清風趴在雲真旁邊的椅子上,半閉著眼睛:“你說對了,但理解有誤。以守為本,確實是群英陣內在精髓……此外,它出自於諸葛亮的八卦陣,你也沒有看錯,道出了其核心本質。確如你說,此陣重守不重攻,但有一點你沒看透,群英陣不需要攻。”
雲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明白了,因為當對方、尤其是小股人馬陷入此陣後,必將在東西奔忙中疲憊不堪,力盡之後精神崩潰,喪失抵抗力,活活被累死、困死在陣中。”
清風讚賞地點點頭:“雲姑娘,你的悟性之高,實在……”
待他走後,雲真將紙團根據方位擺滿了一片,焦灼不安地撥弄著它們,擰眉想了許久,將手中最後的一枚紙團放到一個位置上,猛地似有所悟,托腮推敲著。
她不是不想就此回頭,歸於另一個溫暖家庭,開始諸多錦繡生活,但還是沒辦法拋不開心結,幼時被生母拋給生父,並未獲得珍重對待,三歲起輾轉塵世,乞討度日,若非被蕭茗夫婦收養,人生之路何堪。
十六歲初出江湖,沿途兇險,竟都為生身父母所為,對他們,她的一顆心冰涼僵硬,如何可以暖過來。可惜了那麼多人羨慕的良辰美景:王爺愛女,錦衣玉食,也許將來還會是某個王公大臣的夫人。再換一種前景:設若生父大業可成,她便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了。
可她不僅不幫他憧憬這藍圖,反而暗中作梗,一再令之為難。
她一早就知道她沒法騙自己,蕭茗夫婦教她愛,教她善待每個孤苦的生命,她忘不了那小女孩的眼睛,忘不了死在父親野心下的諸多無辜靈魂。她只好打起所有精神,用全部氣力來應付。她發誓為保持這朗朗河山靜好的模樣,將竭盡全力。
想起蕭茗夫婦,她又想家了,兩個師妹如今過得怎麼樣?三師妹碧落,還那麼怕水嗎,小師妹玉露還那麼淘氣嗎,可有惦記過二師姐泡的茶?一別經年,大師姐可曾過上夢想中海闊天空的生活?她只從鐵敖總捕頭那裡得知,數月前塞外爭鬥慘烈,師姐豪爽機智,頗得他讚賞,最後,那場紛爭終於平息,師姐攜愛侶去了漠北,卻不知他們何時雙雙燕歸來,在竹林小屋把酒高歌,重又聚首,笑語當年?
會州離洛陽頗近,麥加奔波於兩地,時常過來,對她百般噓寒問暖,但云真沒有氣力與她言語糾纏,麥加說什麼,她都說好,更多的時間用於研究陣法,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