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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珊忙將寒衣交給玉露,又對她笑了一笑,這才跟著夜拂曉走過去。
“這次罷了,”夜拂曉走出花田,停下腳,轉身看著她,“你記住,修煉時勿來打擾。”
夜闌珊並未辯解,只答了一聲是,卻又抬起眼來,“大哥,你――”遲疑一下,終是說出口來,“你的苦心我自然懂得,可她十六年來都未在崖上教養,若是急於求成揠苗助長,只怕適得其反欲速不達,難道――沒有過前車之鑑嗎?”
“我自有分寸!”他驀地發現自己忽略了這一點,卻不願承認,斷然回道,轉念一想,做出淡淡不在意的樣子,“她矇昧頑劣,對優曇來由竟是一無所知,便從明日起,每日你與她傳講半日,”卻又冷冷加上一句,“說什麼,不說什麼,心裡要清楚,你素來耳根軟,別一聲珊姨,就被她哄了。”
“我可以不說,”夜闌珊凝視他,“不過我卻希望你說個明白。讓她承擔這個身份,又不告訴她其中緣由,對這孩子,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公平?”夜拂曉傲然冷笑,“優曇崖上,只有巫主,才能和我這巫相講公平!”
太自負了......夜闌珊暗暗嘆了口氣,索性說個豁亮,“大哥,你若念她是未來巫主,就叫她見一見底下人,大家都看著青衫紅袖帶她上崖,你卻遲遲不肯說明她的身份,就不怕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我倒看哪個敢說!”夜拂曉一甩衣袖,面有怒色,見夜闌珊眼中有懼意,這才怒氣稍緩,背過身去,“無稽之談,你作好本分之事,一切......”竟然頭一次隱隱心慌起來,還是嘴硬,“......我自有計較。”
夜闌珊見他如此固執,也不敢多說,靜悄悄轉身走了。
他緩緩回過身,遠處,玉露盤膝靜坐,白蕾綠衫風中不住飄舞,猶如黑壇上盛開了一朵清靈優曇。一絲從未有過的疑惑和悲哀湧上心頭――我究竟是在和這個孩子鬥氣,還是在向那過去的命運示威?輸了如何,贏了,又能逆轉什麼?此時此刻,這個優曇崖上最懂“計較”的人,忽然間沒了“計較”。
不知是巫醫的斷言格外準確,還是夜闌珊本人天生烏鴉嘴,當夜玉露便發起高燒來,熱度來勢洶洶,人也昏昏沉沉。夜拂曉雖然對她沒甚麼好氣,卻也心下焦急,站在床邊看夜闌珊給她灌藥,卻有一半都灑在了被上,不由得擔憂起來,低聲問道,“怎麼樣?”
“這是祛寒退熱的方子,”夜闌珊扶她躺下,掖好被子,“也許有用吧。”
“也許有用?”夜拂曉忍不住反問,“你是優曇崖的巫醫!”
“巫醫又怎麼樣?我只會醫人,不會醫心,能不能好,就看她的造化了,”夜闌珊看也不看他,凝視昏睡中的玉露,伸出手替她理理鬢角,輕輕嘆口氣,“醒著是孤零零一個人,病著也是孤零零一個人,可憐的孩子......”
難道這是註定的,難道自己真的誰也留不住?他忽然緊張起來,脫口道,“我該怎麼做?”
“你還是想想,”夜闌珊終於抬起眼來,還是那樣平和沉靜,“不該怎麼做吧。”
他不啻被當頭棒擊,怔然失神,半晌,忽然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夜闌珊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卻悄然綻開一絲微笑,其實玉露只是傷風發燒,並沒有自己形容的那般嚴重,她只是藉機給兄長個教訓,提醒他好好對待這孩子罷了。轉頭見玉露安睡如嬰孩,只頰上還有兩朵紅暈未去,知道已無大礙,心下寬慰,轉暗水晶燈裡頭的鯨瞳[;*見《太平廣記*鯨魚目》“南海有珠,即鯨目瞳。夜可以鑑,謂之夜光。”'*,守在床邊,不知不覺也盹著了。
玉露忽地睜開雙眼,耳邊有輕輕的召喚吹拂,彷彿來自極遠的地方,卻又像是來自極近的心底,那陌生音節流暢宛轉,可她竟然聽得懂其中的含義,自覺地直起身來,靜靜下了床,直穿那紗幕追去。
她額上火一樣的灼熱,心中卻是水一樣的清亮,石室中本是七折八轉路徑交錯,平日裡她連如何走去花田也不清楚,可此時卻嫻熟無比地轉上穿下,停下腳時,已經來到了那個掛著畫像的幽室。
那幅畫像還是面對牆壁掛著,玉露無聲無息地走過去,立在畫像前,象燈下一個無名的影子,案上的優曇花幽幽吐香,似誘惑似鼓勵,她神差鬼使般地伸出手去,慢慢將畫翻轉過來,定睛一看,手卻驟然一鬆,踉蹌後退幾步,後背撞到案上,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那畫像剛被翻轉過來,畫軸還輕輕撞著牆壁,畫上一名女子拈花而立,顏色絕整,容光傲世,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