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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無是要去找清水驅除餘毒,猛一起身竟陡生腳底無根之感,這才發覺恢復得不像預想中那樣快,把住洞口定一定神,“我出去找水,你在這等著,”提起一口氣躍出陷阱,只覺肋下有如針刺一般,忙按住肋骨屏住呼吸,向河邊走去。
他來到河邊,盤膝席地而坐,將雙手伸入水中。深秋黎明的河水冰涼刺骨,然而比起適才那肋下的疼痛,卻算不得什麼。他強忍刺痛,閉目呼吸吐納自運內息,讓真氣緩緩在體內遊走,一面藉助外界水流的壓力,將餘毒從指尖逼出,如此幾個來回,方覺疼痛稍解。此時天氣已見寒冷,他額上卻滲出許多汗珠來,待得氣息平和,這才縮回手睜開眼,無意中向水面上一望,卻微微一怔,“你怎麼跟來了?”
“怕大叔被拐跑了啊,”玉露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或者丟下我自己跑了,大叔最擅長不告而別了。”
“你該回家了,”他站起身,在袖子上揩去水珠,又恢復了那種冷漠的神色。
“......”玉露最不喜歡聽到這個字眼,況且現在回去,若是被金風堵在老窩,要怎麼對爹孃交代?想想就頭大,試圖轉移大叔的注意力,“大叔,他們會追來嗎?”
“......”自己答應過救她,就必須讓她安全地離開,“萬不得已,我會送你回去。”
“這個,這個就不用了,”玉露心虛地嘿嘿笑,“大叔我知道你很忙的,你放心,我會乖乖回家的,一定會,這樣好吧,到下一個鎮子,我們就分開好不好?”
他並沒有答言,眉頭卻微微擰起,這些年來的江湖生涯讓他的耳朵加倍靈敏――有人來了,是一個身手不錯的傢伙――他的腦中掠過青衫的影子,藏在袖裡的手不由得慢慢握成了拳頭。
必須讓她走――他的目光落到玉露身上――以眼下的情況,這一戰他實在沒有信心,決不能任她共進退,只是玉露的執拗自己早就有所領教,如何才能讓她走得心安理得心甘情願?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默然一瞬,已有了計較,便冷冷道,“何必下一個鎮子,就此分道揚鑣。我已遵守諾言,你是死是活,與我再無干系。”說罷轉過身去,只給她個背影。
這言語如此絕情,玉露錯愕之下,只覺心中一陣透涼,眼淚幾要奪眶而出,然而終是忍了回去,“赫”地乾笑一聲拱拱手,“多謝大俠,後會無期!”說罷抽身便走,埋下頭只顧向前,也不知走出了多遠,卻覺得頰上冰涼,伸手一摸,原來淚珠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如果你要救我,就不要這樣無情,如果這樣無情,就不必一次又一次地救我,站在深秋的寒風之中,淚盈於睫的女孩忽然想起他說過的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早知如此無情,何必當初有心!
日頭緩緩升起來了,又是一個豔陽天,這樣的天氣,一切不開心都應該丟到背後的陰影裡去。玉露抹乾眼淚,舉目四望,自己已在鳳凰城外,要抓緊時間走得越遠越好,走到下一個城鎮去,就誰也不怕了,就誰也――不需要了。
因為時辰尚早,路上幾乎不見人影,她很快便上了甬道,無精打采地低頭走在路邊,步子卻不覺越來越慢。忽聽得前方馬蹄之聲隆隆而來,心念之間剛一抬頭,就見一匹飛馬迎面衝自己奔來,不由一驚,忙閃身一躲,卻也還是跌倒了,她本就著實不爽,如何按得下怒火,當即跳起來,大聲罵道,“你找死啊?!”
那馬兒被主人一勒,長嘶一聲生生停住,馬上之人回身望來,卻咦了一聲,皺起眉仔細打量,臉上現出驚喜之色,“你不是啞巴嗎?”
“你才是啞巴呢!”玉露想也不想反罵回去,一抬眼卻愣住了,那馬上之人形容秀美,不是陶之曜又是誰?心中暗叫不好,抽身便走。他卻撥轉馬頭跟上來,“哎,你會說話,怎麼裝啞巴?”
“不關你的事!”玉露頭也不回,只顧悶頭快走。
昨晚陶家長子從京城回返,本是為祝賀父親壽辰,誰知停留了沒幾個時辰便接到上頭命令,十萬火急不容耽誤,只得匆匆辭別。陶之曜自然要送大哥一程,便連夜出城來,將大哥送到重山鎮上了回京的客船,自己則留在驛館稍事休息。家人一大早來迎,稟道舞班兩名舞娘均告失蹤,連班主也不見蹤影,房門大開,東西卻沒少一件,不知是否匪類作怪,府里正準備去報官。陶之曜聽了又是納罕又是不安,當即拋下隨從,搶了最快的駿馬一路飛奔回城,卻未想正撞上了這啞巴舞娘。見她口齒清楚,又著了一身夜行衣,必是內有隱情,“是不是那班主拐了你?你別怕,只管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