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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茶樓坐著,臺上一對男女正一面琵琶一把三絃地唱著蘇州評彈,軟綿綿的腔調中略帶些甜膩,碧落並不是為了聽它而來。
來臨安這兩日,她已然轉了四五家茶樓,進來都是先問“有沒有一位叫做嫣如的姑娘要來說書?”後來一位掌櫃告訴她,嫣如姑娘即便來,也不會事先通知場地,往往是她措手不及的到了,茶樓再臨時改換水牌。如此,碧落更加覺得這位姑娘神秘有趣,但願自己身在臨安的日子中還能夠聽上她一段書。
這一日眼看匆匆過去,碧落回了落腳的客棧。那時正值飯點,一樓的桌子已經坐滿,她向小二招呼一聲:“麻煩送些小菜到我房裡來。”說罷轉身便要上樓。
而就這一折身的功夫,她餘光當中帶過一抹純白去。室內偏暗,眾多人物饕餮喧譁顯得油膩熱鬧,冥冥暮色下的觥籌交錯中,這一角白色分外耀眼,以至於滿室的喧囂都顯得肅靜了許多。碧落目光被引著,下意識的一回頭。
她看到一人白衣長髮的背影。
倏忽間的錯覺,她覺著眼前那人彷彿就是師父——那樣清朗灑脫卓然不群的身姿和氣度。她怔怔地往前走了一步,但是立即發現他並不是的。師父不會這樣衣白勝雪的招搖。師父面前永遠也不會只擺酒而不擺茶。師父的長髮總是束起來的,偶爾披散那也是師孃在為他梳理……只是這個人,他的氣息中當真有與師父相像的東西。
碧落心懷輕動,凝神望著望著,目光一瞬,忽然“啊”地一聲驚叫出來——她竟然在那白衣男子對面看到了自己好生熟悉的一個笑容。
……還能是誰?
但是那怎麼可能?碧落愕然之中心想一定是自己認錯了,那小賊此刻不是正該皮開肉綻地蹲在大獄裡嗎?她上午才眼睜睜地看著官兵把他抓去的……可那樣一雙眼睛,她又怎麼會搞得錯?!除了那個小賊,普天之下再也不會有誰長著一雙看來這般清澈見底而實則狡猾得讓人髮指的眼睛了!
她這一聲驚叫惹來一些目光,那些撕著雞腿的夾著鱸魚的銜著米粒的食客一齊回望她,其中夾雜了那小賊閃亮到可惡的一眼。
“哈哈,是你啊。”
小賊笑起來,故友重逢般的喜悅與隨意。此時碧落已經快石化在地上了,她微微張口,一臉不置信地瞪著他道:“你……他們沒有關你?”
小賊笑微微的一招手,吩咐小二旁邊再添一把椅子,又向他面前的白衣人道:“你看,就是她了,害我被官兵抓住害你辛苦的那個小姑娘。”於是白衣人云淡風清地回過頭來。
碧落聽到這話已經沒力氣惱怒了,她剛要在心裡嘆聲“世風日下”,卻忽然輕輕抽了一口冷氣——她看到那白衣男子的側面。修長的眉,微微上揚的眼角,清肅的鼻樑和淡泊合攏的雙唇。然後那人看她一眼,把頭轉了回去。
只一眼的震驚,碧落有片刻完全說不出話來,她不知世上竟還有這樣的人物。
需得承認,男子對面的小賊是俊朗的,陽光一樣明媚奪目,有著孩子似的稚真,不管實事如何。碧落覺得這樣的少年已是難得一見的美好。但是眼前這一身白衣的男子,他卻是另一般說不出韻味的瀟灑與清朗,氣宇間竟然不似凡俗。他年紀顯然大些,但具體可說不上來歲數,彷彿三十四十的人都可以有這般沉著的眼色神韻,卻難以成就如此不著煙火的臉頰。
第一眼看見小賊,碧落被他琉璃一樣的容光照亮雙眼,而此刻,他被面前男子冰雪似的超然震懾,啞口無言。
江南水鄉中原來潛藏著這樣多顛倒塵世的丰神俊朗。碧落在心中默默感慨。
此刻那男子回了身去,只聽他淡然道:“我跟你說了你不是她對手,如今怎麼樣?”小賊嗤之以鼻,在一旁反駁:“若不是我手臂……不對,若不是不願給你惹禍生事,又怎麼會差她半招?你道真正動起手來我打不過她嗎?”那男子冷冷一笑不再說話,分明不屑再與他糾纏。小賊神色不滿,目光清清亮亮地向碧落望來。
聽他們如此一番對話,碧落心中早疑:莫非這白衣男子便是小賊口中“神通廣大”的主人?可這樣一個人物竟然會教唆別人去做賊嗎?她心中不信卻也不敢不信,關於以貌取人的偏差,那小賊已經用掉了她的全部信心。
“站著做什麼,過來這裡坐。”小賊見她發呆,拍拍身旁添置的椅子說到。碧落這才還過神來,要她坐在那個小賊身邊那是打死也不肯的,她遲疑片刻,走上去,向那白衣男子輕聲開口:“請問,您就是他的主人了嗎?”
白衣人抬起眼來看她,碧落臉上微微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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