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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看著那隻伸向自己的手被江水與人群拉扯得越來越遠……
氈到江心,開始沉了。
女孩呼吸幾乎連成一脈,無能為力的驚恐。她雙手緊緊抓住氈子卻抓不住此刻命運的沉沒,終於,膝下的依憑像瀉了氣一般迅速地浸沒水中,隨後是她撕心裂肺的掙扎。可是水這樣軟啊。岸已經模糊,耳邊只有喧囂的水流。這樣軟啊……
恍惚當中,遠處是什麼飛快的過來?黑色,駕著風,越來越近了。
對了,那是河伯,來接我的。她想。
最後的意識中,女孩握住了一隻好大好暖和的手。那是最後的溫度,她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地把它握住……
——“啊啊,痛!!!”
碧落刷地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冷汗淋漓中聽到小師妹無限委屈的抱怨:“師姐你捏死我了!手都紅了呢你看!”
碧落坐起身,一時無言。月色透入窗欞,玉露看到她驚疑不定的臉色便不盡一愣:“怎麼了師姐,做噩夢了嗎?”
碧落平定下來,略一搖頭:“沒有。”隨即她摸摸師妹的手,歉然給一個笑容:“誰叫你偏要和我睡?對不住啦。”
“那不然我多怕!大師姐和二師姐都不在,咱們這裡好清靜,晚上嚇死了。”玉露嘟起嘴來,忽然大眼睛一閃望向碧落:“師姐,要是以後連你也離開……”
“我不原意出去。”她笑一笑把話攔住。“聽師父說說就厭煩了,外面有什麼意思。放心吧,我陪著你。”
“當真嗎?”玉露歡然摟住她脖子,一疊聲道:“那好啊,等到我長大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兒。三師姐人最好了!”
同小師妹說了兩句話,夜還深,兩個女孩兒重新躺回床上。黑暗裡碧落睜著眼睛,對方才的夢境心有餘悸。那並不單純是夢,而是她十年以前親身的過往。那時候她就是這樣被師父帶回竹林來的,嗆了水,昏迷兩天,醒來以後張口便叫身邊的師父為河伯老爺……此事作為笑柄在師姐妹中傳了許多年方才過去,但是夢裡,回憶始終沒有放過自己。
她,清茗客蕭茗的第三位入室弟子,便是當日江心那個幾乎被淹死的女孩子。是師父碰巧路過才將她救了回來,師父是恩人,更如父親,十年來碧落每每想及此事每每覺得溫暖。雖然蕭茗身邊每一位弟子都是十六歲便要出師,然碧落卻實在有賴在這裡的打算。原因?說不上,但總之外面大約都是些水深火熱的地方,師父的手是唯一的救贖,不想離開太遠。
翻個身,碧落在胡思亂想當中漸漸入夢。
而一月之後她便會知道,事與願違其實是件多麼現實的事情。
* * *
深夜,九江水路。
此時皓月中天,原該是萬籟俱寂只聞波濤的時候,卻偏偏有一支笛子不甘寂寞。微風當中,一曲《江南》悠揚清亮,直入雲霄,撩人心魄。
江心,一葉輕舟款款浮沉。
這船委實不大,也未點火把,藉著月色隱約能夠看見船頭立著一人。涼風襲來,那人衣衫長髮輕揚而起,橫笛在手,便有了這響徹夜幕的清絕曲風。
如此一舟一人融入夜色,與那曲中意味有著說不出的和諧。浩瀚長江一路奔瀉到此儼然已經累了,此刻如被溫軟的手掌輕輕撫過,便這樣安沉睡去。
然而一曲未盡,江面卻突然有了變故——六隻竹筏疾行如飛,漁火閃爍間,把個黑絲緞樣的沉綿江面撕碎得波光萬千。每隻竹筏上都有三五漢子,他們雖做漁人打扮,卻一個個手中都掂著兵刃,臉上神色不善,看來盡是些江湖人物。六名精壯艄公立在筏首,長篙望水下奮力一撐,竹筏便急進數丈,頃刻之間,乍現江心的六隻竹排已然將小舟團團圍住。
此時火把拉近,眾人這才看清,原來船頭站的是位少年,長身玉立衣飾簡潔,垂目仰首間,對周遭橫生的異動置若罔聞。那二十來漁人暗自交個眼色,當先一筏上便有人冷冷說道:“夜闖我七星會瑤光堂腹地,閣下是什麼意思?”
此詰問之後,笛聲緩緩落下,少年抬眼將面前眾人一掃,忽然綻出一笑來:“也沒有什麼,既然路過,就麻煩你瑤光堂幫我抵擋一下追來的人罷了。不過我看你們人手恐怕不夠,能不能多叫些來?”說著長笛在手中一轉,輕輕巧巧地斜插在了腰際。
那少年目色清亮笑容明朗,一番話語隨隨便便地說出來,氣焰卻極端囂張無禮。來者眾人聽得心頭怒火一盛,目露兇光,紛紛把手中兵刃握得更緊了些。方才開口那人彷彿便是首領,此刻藉著火把將少年上下一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