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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十幾代人的積澱,自己一生的心血頃刻間毀於一旦,再強勢的人也承受不起這種打擊,回來後,章傳福便一直臥床不起,人也是時而清楚,時而糊塗。
“怎得會到了這步田地?”文定依舊是不敢相信,想當初源生商號初到漢口時,自己等人是何等辛苦方才能從無到有,一步一步開創出那欣欣向榮的局面,其間又有多少類似的商號不曾有他們這般的運氣,成功來得那麼的艱辛,然而敗亡起來卻是如此的輕而易舉。
“而今源生商號,總共還能剩下幾間買賣?”以文定的預計,那麼龐大的生意就算是再不濟,也總是能剩下一些家底的。
“哎,虧空的數目實在太大了。”周貴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便是一陣絞痛,“帳面上本就週轉不靈,衙門裡又是一點情面也不講,沒辦法,漢口那邊的買賣全都轉手他人,有的乾脆是用來抵帳。將一切結束了後,我與蔣朝奉一同核算了一番,就只剩下這間百年老鋪了。”
縱使是留下了老鋪,然而這百年積累起來的聲譽算是蕩然無存了,若是想恢復元氣,恐怕在這一代人身上是不行了。
“周貴,有客人上門嗎?”就在文定為源生當的際遇扼腕痛惜時,廳門外傳來一道讓文定永世不會忘記的聲音。
周貴趕忙起身迎了上去:“朝奉,您回來了,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蔣善本年歲上雖是大上週貴許多,可眼神以及那份自信卻不是周貴所能比擬的,僅僅是瞟了文定一眼,便認出了這個被狼狽掃地出門的前任朝奉。
“我說門口怎的還有兩個面相陌生的小廝把門,敢情原來是柳朝奉榮歸故里。”
文定生恐弟弟鬧事,是以說什麼也不准他跟著來,無奈下,道定也惟有退而求其次加了個條件,必須有兩個夥計跟著他。文定為了安撫道定也只好依從,進門之前則囑咐他們守著一旁不要聲張,不想還是沒逃過蔣善本銳利的雙眼。
“蔣朝奉見笑,幾年不見你也變風趣了。”
蔣善本未料到文定竟會回敬自己一句,不由得奇道:“瞧柳朝奉這一身打扮,想必近來也是風聲水起,得意的很,怎得有暇來我們這個要死不活的小店轉悠?不會是來瞧我等落魄之人的笑話吧!”
“蔣朝奉說哪裡話?柳朝奉與我們共事那麼些年,絕對不會是這種人的。”周貴趕忙出來打圓場。
“哼,那李福翔難道就不是與你我一個鍋裡吃過飯,擠到一張床上睡過覺的嗎?到頭來又怎麼樣了呢?還不是見利忘義,落井下石。”說到激動處,蔣善本將身旁的桌子拍的聲聲作響。
這裡面還有那個記憶中的二掌櫃什麼事,而後周貴向他解釋了一番,方才消除文定的一頭霧水。
原來那李福翔自打被章傳福掃地出門之後,竟真的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很快也在別的當鋪闖出了名堂,經過十幾年的打拼,也儼然成就了個人物,他後來那位東家全權將當鋪的買賣交與他打理,漢口的那間源生當鋪分號便是讓他給收了去。
真不知該說是源生當裡調教出來的人才非同凡響,還是源生當那段刻骨銘心的經歷讓他們自強不息,這兩個為鋪子所遺棄之人的事業,竟可以比他們這些留下的人還要來得成功,口目那心胸本就狹窄的蔣善本如何能心平氣和。
“李福翔那廝實在是忘恩負義,也不想想他之所以能有這一身本事,還不是虧得源生當多年的培養。當年他犯下那麼重的罪孽,若不是東家仁慈,早就下了大牢,現今卻恩將仇報,反過來坑害我們。”說起李福翔的所作所為,周貴也是一肚子的怨氣。
“還說什麼?總歸是我們欠了銀子,他依律辦事也說的過去。”
文定是首次從蔣善本的臉上瞧見滄桑與無奈,這次打擊不但擊倒了源生當的東家,也叫這個一輩子心思縝密的老掌櫃體味到了歲月的無情。以前為他所掌控、任他擺佈的後生晚輩,卻已在風浪中成長起來,一個兩個反倒是超越了他這個高明的長者。
“他哪裡是依規矩來?我們與他何曾有過銀錢往來?原本漢口那邊拖欠的銀子大多與物主談妥,可以延一延的,可他呢!處心積慮的吸納我們的債務,然後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將債務結清便要去衙門告官,將東家再弄進去。”
如此一來,又給了衙門裡那些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皂隸以藉口,再想把東家弄出來又得大費周折,蔣善本與周貴別無它法,只好割肉用漢口分鋪抵償了他手上那些債務。
李福翔便是這樣用低於市面六成的價錢,吃進了那間早年他費盡心思也不曾到手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