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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不愛她的男人。後來我在大街上很快發現一本當時很流行的書,書名是《中國可以說不》。一個人的一生或許也像一個國家一樣,在“可以說不”和“不可以說不”之間來回。
我父親做過農民,後來又是工人,再是幹部,再後來居然去做了個體戶。我不知該怎麼填,但填農民應該不會出差錯,中國就屬農民最多,於是就填了農民。交給服務員時我儘量顯得溫和地說如果旅客住宿登記用計算機就快多了,雙眼皮服務員用大大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用很大的聲音告訴我到313房間去住,跟監獄裡喊313出來很相似。
我一邊上樓一邊暗暗高興,因為我在大學的宿舍房間號是318,升又發,多吉利!現在又是升又升。
服務員幫我開了門,我進去的時候看見成康睡得正香,眼睛留著很細的縫,米色短袖襯衣和咖啡色長褲都穿在身上,我懷疑他進屋後撲到床上就沒有再起來。
一天以後,成康居然還是保持這樣的睡姿,他睡覺睡的時間長得讓我毛骨悚然。這使我懷疑他在假睡,你可以想象一個與你素不相識的人與你同居一室,而且是假睡,這該多麼讓人提心調膽。
我聯想起在我來北京以前,剛好我的一位遠房堂叔在出差的途中為了省下單位補貼的住宿費,與一個陌生人同住一屋,半夜遭到陌生人猛烈的襲擊,他的面部被鐵器基本整平,財物盡失,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自己已經在醫院住了三天。我一直懷著對這個事故的清晰記憶,極其痛苦地假睡了一個晚上。
6點鐘我就起床了,走到街上,聞到了附近火力發電廠燃燒煤炭發出香香的好聞的味道,我喜歡這個味道,因為跟小時候爆米花的搖鍋的氣味非常相似。我還看見了鳳尾樹開出了紫紅色的花。我將雙手交叉起來,翻過來嚮往推,聽到指骨咯咯作響的聲音,看見一群鴿子從灰綠色火柴盒一樣的高樓頂上掠過,有一種莫名的新鮮感在心態盤旋:這就是北京,我的未來啊!
我在離招待所不遠的地方挑一家小飯館,吃了兩個煎餅,還吃了一碗炒肝,然後到我被分配的三分廠晃悠了一圈回來,發現成康還死豬一般睡在招待所的雙人客房裡。
從我第一次見到成康到現在,如果他一直是睡著的話,他應該是連續睡了24個小時。
由於在火車上熱傷風,我一連串打了三個噴嚏,成康就在我的噴嚏中翻了翻身,醒來。
後來我們熟了,聊起這段往事,他解釋說他中途醒過一次,發現我在裡面,而他又不善於與生人拉話,所以他又睡了過去。我對他的這種解釋半信半疑,一個人不可能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覺的快樂是透過白天的清醒換來的。
他的眼珠總不能在我的臉上停留5秒鐘,好像我的臉像太陽一樣灼熱。我看他的樣子有一點靦腆,而且想一直跟我靦腆下去。
同住一隅,我們不能彼此沉默著,沉默有時是一種巨大的壓力,我只好主動跟他搭話,問一些陌生人必須問的話。
我說我叫江為民,長江的江,為人民服務的為民。
他說他叫成康,成功的成,健康的康。然後又不說話了。
“又紅又專的意思啊!”我為了緩和氣氛,故意調侃道。但是成康好像沒有幽默細胞,毫無表情,我只好接著問。我問他就答,他不問我我就主動說,很快我知道他的簡歷,我們是老鄉,而且同是畢業後分配到北京來的。他是學機械的,當得知我是學計算機專業時,他的行為發生了180度的轉彎,馬上變得不靦腆了,並說他對計算機特別感興趣。我問他是怎麼感興趣的,他說他在畢業設計時,有一半機時是在玩遊戲。
我說我天生不善於遊戲,雖然學了計算機專業,但是苦於沒有好電腦,在286上完成一個圖形平移,結果只能移過去不能移過來,幸虧我在理論上準備比較充分,將責任推到硬體問題上,所以畢業答辯還算勉強得優。對計算機我一直不敢遑論,因為我太缺乏實踐。
成康得知我是學計算機的,對我的態度親近許多,好象計算機是我身體的發動機,他相信我會跑得不錯。
我坐在床上無意識地開啟電視,成康洗涑完畢從公共洗手間回來。我建議他去吃一吃這裡的炒肝。他似聽非聽地去了,一刻鐘後回來,躺在床上又要睡的架式。
我說:“你真能睡呀,小康,你跟我一樣在火車上沒法睡?!”
成康慢慢地說“在上火車前的一個晚上我住在一個旅店裡,半夜有人用鑰匙將門捅開,進來的是一個20多歲的女人,問我睡得怎麼樣,我迷迷糊糊地說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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