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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下的屍體,暗自想著,每一小時的消逝都似乎更加深了露西的可愛。他覺得困惑又恐怖,因此當阿瑟顫抖著終於被懷疑動搖時,他一點也不驚訝。
阿瑟終於傾向他,低聲問道:“傑可,她真的死了嗎?”
傑可不得不向他朋友保證露西確實死了。
這當兒,露西生病的母親在獲知噩耗後已完全崩潰了——他們無法再對她隱瞞這可悲的事實了。韋特那太太躺在房間裡,受到女僕及其私人醫師的照顧。傑可猜想,任何時刻都可能得到她已追隨女兒而去的訊息。
過了正午後,阿瑟和昆西。莫利兩人泫然欲泣又睡不著覺,都守在露西靈柩的頭部附近。
同樣悲痛的豪辛和傑可兩人,站在稍遠之處討論。此時,在豪辛的一個眼色示意下,傑可與他一起轉身走進無人會聽到他們談話的溫室內。
老教授開口道:“我知道你很愛她。昨晚我的發現已來不及救她一命。”他頓了一下。“但是我們還有更需要害怕的。”
傑可可以感到自己的臉部肌肉抽動,他只能憔悴地瞪視他的老師。“更需要害怕!教授,看在老天份上,還有什麼比我們剛忍受過的更可怕的呢?”
“傑可,你信任我嗎?”
“做什麼事呢?”
就算豪辛對傑可的缺乏信心不以為然吧,他並未置一詞。他的目光變得遙遠,心裡忙著盤算計劃。
當他開口時、聲音是平靜的:“我要你,在今天或明天,為我帶一組驗屍刀來。”
傑可以近乎絕望的聲音說:“那麼我們必須要解剖屍體了?”
“是的,但也不盡然。我是要開刀,但不是你所想的。讓我告訴你吧,只是你不可以向別人提半個字。”老教授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我要割掉她的頭,並取出她的心臟。”
傑可驚抽了一口氣。
“啊,你是個外科醫生,還會這麼吃驚。不過我也不能忘了——我親愛的傑可——你很愛她。”
“是的。”
“但是,你一定要幫助我……我很想今晚動手,但為了阿瑟,我不能這麼做;明天他父親的葬禮過後,他就沒事了,而他會想在他的愛人入葬前再見她一面。然而,等她入斂後,不管是不是在藏骨所了,某一夜等大家都熟睡後,你要和我一起去。我們要扭開棺蓋,動手開刀,再把一切放好,以免除了我們之外讓任何人知道。”
傑可已不再那麼吃驚了,但依然沮喪而困惑。“可是,教授,為什麼要開刀呢?這可憐的女孩已經死了——為什麼要將她分屍?我看不出有什麼好處,對她,對我們,對科學,對人類的知識——?”
豪辛的態度轉變為父親般的慈祥。“傑可吾友,我同情你滴血的心。有此事你並不知道,但你會明白的——雖說不是什麼好事。”
“當我不讓阿瑟親吻他的愛人——雖然她已快死了——且用力將他拉開時,你不感到驚訝、甚至駭然嗎?”
“坦白說,我是這麼想。”
“對了!可是你不是也看見她感謝我,睜著那雙垂死的明眸,親吻我粗糙的老手祝福我嗎?”豪辛舉起露西親過的手;傑可看到那隻手微微地顫抖。
“是的,我是看見了。”
老教授又往下說:“你不是也聽到我發誓答應她,好讓她死而瞑目嗎?”
“是的,我看到也聽到了一切。”
“那麼,我現在所要做的種種也有很好的理由。相信我,傑可。有最好的理由?”
一如所料的,韋特那太大承受不了獨生女之死的惡耗,才不過幾小時後便閤眼而逝了。
傑可在他的筆記中寫著,在雙人葬禮中,老太太被放在女兒露西身邊安息,“在她親族的墓穴中,一座堂堂的死屋中……遠離囂攘的倫敦。在這裡空氣清新,陽光自杭斯岱山中升起,野花自在地開遍山谷。”
黎明剛在杭斯岱山區露臉時,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才不過七、八歲大,穿著破舊的衣服,在用殘木和檢來的灰屆升起的小火堆旁,烘著他龜裂的手和未穿鞋的腳。
這孩子一時忘了他的飢餓和不適,專注地望著一個自太陽即將升起的方向,朝他走來的紅髮美女。這女人在這時刻竟是單獨一人,穿著表綴了花邊的細緻白衣,使得這單純的孩子不禁猜想她是不是一個新娘。她優雅地對張嘴瞪視她的男孩笑笑。
男孩目送那女子以輕盈而迅速的步伐,朝奚靈莊園的方向走去,走出他的視線,不禁喃喃自語道:“哇……好美的女人,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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