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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倒抽口涼氣。
女人嘴巴大大張開,倆邊獠牙,顴骨極其消瘦,眼珠只剩了白凸翻在外,美麗不在,渾然便是一張猙獰妖物的臉。我往下一掃,食指指甲尖長髮綠,捲髮纏繞的胴體間露出塊塊褐色屍斑佈滿全身。
“羅剎。”
凌邪下了定義,聲音是冷的。
剛才是這食人之古物甦醒暴走,被他一手解決的麼?
明明是我沒忍心殺死的美麗女子,為什麼會變得現在這個樣子?我找不到什麼來反駁他這不是,這女人如今的模樣,符合羅剎所有特徵。呆呆看著眼前一切,不知如何開口,頭腦混亂間就聽見牆角一聲呻吟,不禁望了過去。
一個醫生模樣的男子蜷在牆角,抓著自己的手臂,羅剎指甲劃過的長長切口,鮮紅染了一方白衣,護士跪在一旁手足無措。
我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仔細一瞧,發現臉色已經發青,翻了翻眼皮正想著叫人去叫醫生,一道細細銀光,從不遠處射了過來,正中他額心,快得我難以反應。
第五把手術刀。
身旁護士驚叫一聲向後癱倒。面前男人的身體抽搐半晌,雙眼已全白,不再動了,血細細地流過他的鼻樑。
血略略發紫,羅剎化的象徵。
我望向凌邪。
“羅剎指甲有毒,他沒救了。”他一邊說一邊俯身,一刀一刀拔下女屍後腦勺的手術刀,淡淡看著上面的血跡,“或者說,你想再對付一個羅剎?”
病房內的空氣凝滯得我難以呼吸。直到腳步聲近了,陸岐姍姍來遲,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看到我和凌邪,又看了看四周一切,目光定格在女屍身上,驚得說不出一個字,只是扶著門框,半晌,硬憋著的一口氣才緩了過來,“……他孃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用手闔上醫生的雙眼,站起來望著女屍,低低說:“她不是議長夫人……議長夫人三年前就死了。”我不知道這是說給誰聽的,汀叔檔案上的情報字字驚心,“她是——”
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她。
克萊什西陸第一美女莉露爾·科薩恩,與玉藻齊名,三天前失蹤,娛樂八卦雜誌鬧得沸沸揚揚。除此之外,她還……
我甩甩頭,不自覺望向凌邪,凌邪漠著那張好看的臉盯著女屍,把玩著手裡的手術刀,不知在想什麼。旁邊護士反應過來了他是誰,忙是鞠躬行禮請安,Bright Night工作人員也趕了過來清理現場,他也不避,就這麼長手長腳地靠在牆邊無聲注視。Bright Night部屬們鴨梨山大,在元老院中央廳領袖的目光下動作實在是件折壽的事。
我呆在現場也不是個事,往門外挪想著向汀叔報告聽他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經過陸岐時凌邪在我身後低喚了一聲:“紀夏。”
我肩膀一抖。
都這個時候了我竟然還能胡思亂想,心裡還是梗著前些時那檔子事,怎麼也喘不過來。
我停了停,開門就走了,門在我身後吱地自動拉上。
我在拐角處傻傻向後望了一下,他沒追上來,心裡跟著就難受了,也是,他不是會追上來的那種人。而且,他也沒把那些放在心上吧。
夜了。
我站在汀叔辦公桌前,等著他看完發上來的報告。
這件事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怎麼說也是我惹的,犯了老毛病沒斬草除根還變本加厲帶了過來出了這等靈異的情況,況且莉露爾身處貴族,這件事恐怕會越來越複雜。
我等著他下達三萬字檢討的命令外加一記爆慄,半晌,他卻說,“你可以先回去了,任務本身已經完成,接下來不是你工作的範疇。”
“……”
“小紀,陳大人在等你。”
我低著頭,這才動了一下,鞠躬道了聲是。
回去的路上滿腦子都是那男醫生最後死去的臉,手臂那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他的牙齒上下顫抖哆嗦著,最後被一把手術刀定格了面容。
夏天的夜裡沒有風,抬頭望去,白日裡鬱蔥的樹蔭成了晃動的黑影,盧科市鱗次櫛比高大樓房間點點燈光似群星璀璨,不遠處無數高科技琉璃大樓層層簇擁著市中心那座通入雲霄望不見頂的純白高塔,無數光芒由下向上照打塔身,彷彿是天使腳下隆起的光暈。
凌邪就在過道樹下等我,沒有光,我走過去,不知該說什麼,身上還是髒兮兮的。他那麼忙,卻過來看我,還因為我做了多餘的事不聲不響地等我一晚上,可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