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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他同小唐那個下午的性愛。婚前在給我的信中他說:“關於以後安家的事,你儘管放權於我,由我安排,咱們絕不會比任何家庭差!”這話對我可說正中靶心,比任何表示愛意的甜言蜜語都具吸引和效力。所以來蘭州後,面對一個接一個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混亂,我始終篤定,踏實:他會有安排,會有解決處理的辦法。是在他說去敦煌時信念突然地動搖了,立刻搖搖欲墜。我一直不肯正視,現在不得不正視了:他不是我希望、我以為的那種人。天快亮的時候,我想,先回家吧,我母親家,儘管也是權宜之計,卻合情合理,更主要的是,我想家了。他安睡一夜,中間只翻了幾個身,我躺在他和牆之間靜靜等他醒來。他醒來後,我告訴了他我的決定。他欣然同意。這“欣然同意”令我輕鬆的同時也感到了悲哀。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忙於買票,採購,同各方告別。蘭州的甘肅特產有很多適合老年人的補品,百合幹,人參果,紅芪,黃芪,枸杞……我們把要買的東西列了張單子,拿著它在各個商場的各個櫃檯前跑來跑去。每買好一樣,彭湛就用香菸在單子上那個物品名稱的旁邊點上一個洞,直到單子上該點洞的地方全部點滿。那兩天裡,我是快樂的。
到家的時候是傍晚,妹妹帶車去車站接的我們。在火車上時他一直有說有笑,快到站的時候,話突然少了,心神不寧。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有點緊張,這我一點都沒有想到,心不禁很柔軟地動了一動。到家洗洗手就吃飯了,小英熬的粥,放了七八種糧食,大、小米,紅、綠豆,麥粒,薏仁,花生,還有棗,黏黏的,稠稠的,非常香;炒了幾樣素菜,切了自家醃製的泡菜,蒸了一屜燙麵灌湯包。包子餡以豬肉為主,另外放了香菇和洋蔥。香菇洋蔥與肉混合一起會產生一種奇特的、類似植物味的異香。母親的生活經驗豐富無比,小英在她的調教下,都可以去館子當廚師了。按我們家的飲食習慣,晚飯一向只喝稀的,或粥或麵條,包子是單為彭湛準備的。母親說,男孩子,晚飯也得吃點乾的,不然頂不住。我笑母親,說他都三十多了還男“孩子”,母親說他就八十歲在我面前也還是孩子。我們母女說這些話時彭湛始終沒吭,只是在該笑的時候笑一笑,該點頭的時候點一點頭,一個灌湯包乒乓球大小,他也要分作兩口來吃。吃完飯去客廳聊天兒,母親問了他許多問題,比如父母哪年去世的,都什麼病去世的,他一直都幹了些什麼,現在的單位怎麼樣等等。問一句他答一句,問什麼他答什麼,坐在長沙發的角落裡,腰板直直地挺著,兩手交疊放在腿上,微黑的面孔又變成了青石色,打眼看去,眉清目秀的還真有點像個孩子,一個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乖孩子。看著他和母親交談,我忽忽悠悠地想,他二十多歲就沒了父母,結婚時又找了那樣的一個女人,多年來沒人管沒人問的生活使他長得有些歪了。彭澄說一個女人就是一所學校,如果我好好對他,關心他影響他,怎麼知道他就不能夠變一變呢?晚上上樓睡前,我去跟母親道別。母親對我說:“這孩子不錯。”我沒跟母親說在蘭州的事情,說了對誰都沒有好處幹嗎要說?剛上樓彭湛馬上迎過來問我:“你媽說什麼?”“說你不錯。”他的情緒立刻高漲,張張羅羅從箱子裡往外收拾東西。
大校的女兒 第二部分(26)
第二天是星期天,姐姐妹妹們早已知道了我攜夫歸來的訊息。由於我的遲遲未嫁,我的“夫”是個什麼樣子成為了大家心中一個很大的懸念,時間越久,懸念越大,所以這天中午剛過,姐姐妹妹們全都回來了。大姐的兒子面臨中考,正在緊張的複習階段,也跟著來了;二姐是自己來的,從博山駐軍醫院乘了三個小時的長途汽車;三姐和兩個妹妹攜夫帶子,半小時內相繼擁進了家門,家裡面頓時人聲鼎沸。我叫著彭湛一塊兒把從蘭州帶回的東西一一分給大家。比起別的女婿來,母親對彭湛似乎有著一份格外不同的感情,許是因為彭湛沒有母親的緣故?我們家其餘幾個女婿的母親都健在,包括大姐夫。彭湛很快就感覺到了來自母親這方面的特殊關愛,日前的緊張一掃而光,趁著分東西的工夫,叫姐姐,叫姐夫,認妹妹妹夫外甥外甥女,活躍,親熱,自然;並且一個人包下了晚上聚餐的大菜,菜做得也好,博得全家上下的稱讚。
吃飯時母親讓開了一瓶五糧液,彭湛喝多了。姐夫妹夫都不擅酒,每人象徵性地抿了一小杯,一瓶酒幾乎全讓彭湛一人喝了,直喝得他臉色煞白,神情淡漠,緘口不語,大家還沒走時他就上了樓,不一會兒就睡了,呼聲響得站在樓梯口都聽得到。我送走了姐姐妹妹們,跟母親說了會兒話後,也上樓了。洗完後進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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