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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六指和斜對門的細標打過架,他就夾在這兩家中間,誰也不好得罪。最為難的是這兩家常到他那兒說另一家的壞話,定要直到他也幫嘴罵上幾句才離開。
潤全上有老母,下有妻小,無兄弟依靠,只有一個姐姐嫁給村裡的弄頭,所以只得看別人臉色小心翼翼過活。大約是物及必反吧,其姐卻是村中有名的潑婦,經常和四鄰吵架,無論是路上、田間、地頭、河邊,人都躲著她。
弄頭自從娶了這“母夜叉”回來後就頭疼死了,不但四鄰得罪光了,自己的老母親也天天受氣。他曾打算收拾她。一天夜裡,把房門鎖了,手裡操著削好的竹片,按母親頭天夜裡授給他的法子,打算把她逼到床上,再很很地抽她一頓,直到把她打服為止,讓她以後看見他就兩腿發抖。可誰知,他還沒下手打下去,就被她抓住了右手,把竹片從他手裡奪了來。兩人撕打了半天,結果弄頭被她按在了床上打屁股。她痛快地打了一陣,然後把竹片扔到了房門外,並對著他母親的廂房喊∶“以後想點好招高招教導你兒子,別像縮頭鳥龜似的淨知道把自己年輕時被教訓的玩意兒拿來教導他。”母親一宿未睡,羞愧難當,心裡責怪兒子不爭氣。自此,這母子倆在這個家只有低頭進低頭出的份,稍不順她心,她就打就罵。罵弄頭是“畜生”“豬狗不如”“頭生子”,把一個家弄得拂反盈天。四鄰也都敬而遠之。
弄頭的母親每天睡前求神拜佛,求上天讓這“惡婦”早遭報應。弄頭呢,經常臉上掛著彩就下地幹活去了,在路上不敢見人,不敢說話,在村裡也抬不起頭來。
潤全也多次前去勸誡其姐,但無功而返。潤全知道勸不過來,就對其姐說∶“你們兩口子怎麼打,怎麼鬧,我都不管,別人也說不上什麼。可對老人決不能打決不能罵,知道嗎?不然就遭全村人唾棄,說你不孝,將來要出了什麼事,也永遠沒人同情。”他姐說:“孝!這村裡有幾家孝啊!誰家不是兒子打老子、媳婦罵婆婆的?有幾個配說我不孝?”但從此她對弄頭母親不打不罵,把所有的怒氣撒在弄頭身上,這弄頭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弄頭母親卻以為媳婦怯弱退縮了,就倚老賣老要替兒子報仇,說話總是夾槍帶棒、指桑罵槐的。其姐又想起了對付的辦法,自個不出面,逼著弄頭去罵他娘,不罵,晚上就不讓睡覺,讓他跪扁擔。結果這家裡每天在玩“棒子、老虎、雞、蟲”的遊戲。弄頭被弄得灰頭土臉,在村裡沒有一絲地位,人人都罵他“沒有氣性”、“軟蛋”—— 這是百姓村罵男人最厲害的詞兒了。
弄頭被欺負不過,早就揚言“要殺了她”,要不是為了膝下的一雙兒女,說不定他早就下手了。再說,她也有她的好處,就是幹活是從不惜力的,實在抵得過一個男人,下田、種地、砍柴、放羊、養豬、餵雞、挑糞、擔水,樣樣都拿得上手。她經常譏笑李書力家的幾個女孩是“長著好看羽毛的雌烏”。然而,她不會針黹,紡線、裁衣、納鞋底,一竅不通。這也是弄頭母親經常攻擊的弱點。
這一日,也就是村裡人都惶惶然在談論夜星子進村的這一天,弄頭母親像往常一樣在房裡紡線,紡著紡著一面又開始數落開了,——這幾乎已經像唸經一樣習以為常的了。她手裡勾著線嘴裡嘟噥著說:“這叫那門子的媳婦,一家大小穿衣還要靠我這幾根老骨頭,村裡有誰家媳婦不會紡線的?等我將來老了,看你怎辦!不會紡線也就罷了,可一雙腳板是那樣大,穿衣也不知愛惜,總是比別人的費,真是敗家相,掃帚星!。。。。。。掃帚星呀,敗家相。。。。。。敗家相呀,掃帚星。。。。。。”那架式像是要把那掃帚星紡入線裡去。媳婦聽見婆婆的數落本也習以為常的。婆婆到四鄰八里宣傳她不會做針線也是非止一日了。可今天從外頭幹活回到院子裡,聽見屋裡婆婆的數落卻覺得膈應、彆扭。她偷聽了一陣,越聽越氣∶竟把她“腳大”也數落上了!一氣之下她把弟弟潤全的“不打不罵” 教導忘到九霄雲外。她看見弄頭沒回來,便將鋤頭往地下一摔,一腳把房門踏開,跳進去,氣恚恚指著婆婆說:“你說誰呢?誰是掃帚星?!今日總算被我捉住了,要不給我說清楚就沒完。我一天腳不落地忙裡忙外的,你倒是說說誰是敗家賊?!我腳大怎麼了?我腳大也是罪過?當初用花轎來抬我的時候為什麼不想到先量量?現在又嫌我腳大了!老孃的腳板闊是在村裡出名的,又不是今日才知道。說我穿衣費,可我一天要幹多少活,那能不磨衣袖?別的不說,就說我今早背的那捆柴禾,背上的肉也劃出血呢,這背還長著血痂。你不就是看我不順眼麼?我勸你閉上狗嘴,不要天天像唸經似的想著法兒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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