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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弄了個大花臉……茂生從縣城回來了,秀蘭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看著他,那眸子是那樣的清澈,那樣的明亮,滿是柔情,滿是驚喜,天真得讓人心疼,象一隻不知疲倦的百靈鳥圍著他唧唧喳喳地問個不停……晚上收工的時候兩個人一前一後,夜是那樣的黑,風是那樣的大,茂生覺得自己的身後正在有一股暖流在靠近,再靠近——終於,她緊緊地抱住了他,風,似乎停了,夜,也不黑了,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只有兩顆年輕的心在砰砰地跳動……天天挑水,茂生的肩膀被壓爛了,秀蘭拿著毛巾輕輕地擦著,邊擦邊問:“——疼麼?”……
茂生一挫身站了起來,推開袁玫,披上衣服奪門就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去了……
三十 勤勞的秀蘭
麥娥抱了茂蓮的孩子走到生產路上,遠遠地被白秀看見了。白秀不知道她抱誰家的孩子,怕的不得了。麥娥邊跑邊笑,一邊在孩子的臉上使勁地親著,孩子嚇得號啕大哭。白秀上前想奪下孩子,被瘋子一把就掄倒在地。麥娥抱起孩子一陣瘋跑,白秀就在後面緊急追趕。
前面就是東李村了,地裡有許多人正在幹活。大家都認識麥娥,知道是個瘋子,於是一場爭奪小孩的戰鬥開始了。
茂英在冬至的那天生了,生的是個男孩。
孩子落地後哭聲很亮,大媽給孩子剪了臍帶,顧不得擦洗就摟在懷裡親個沒完。茂英自那天回來後就沒有再上班,整天悶在家裡不出門,也不跟人說話。人們都說那是王傑的孩子,大媽也一直認為是茂蓮女婿的種。最初的憤懣過後,她變得很坦然,也不怕人說閒話,每天照樣到老槐樹下和大家拉話。那時王傑已經離開了北塬鄉拖拉機站,王虎幾次要去找他算賬,都被她攔住了。是啊,人家既然把事情都做了,還怕你個鄉巴佬嗎?茂蓮說得對,事情弄僵了,以後她還怎麼活?那政府單位可不是黃泥村,隨她怎麼鬧騰都沒事。
王傑離開了北塬,調到縣城去工作,大媽一家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哀。茂蓮自那次妹妹出事後也很少回來,大媽也不願意見王傑,但三天不見茂蓮的孩子她就受不了,於是偷偷地跑到食堂把孩子帶出來,美美地親上一口。狗日的把人都快想死了!親完之後她便帶他到街上買東西,孩子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孩子肚子疼,抱到醫院一檢查,原來是吃了太多的副食,沒消化。茂蓮埋怨母親給孩子亂吃東西,大媽冤枉得眼淚汪汪,罵茂蓮沒良心,不理解她的苦衷。
幾天後,孩子失蹤了,茂蓮找遍食堂的院子都沒找著,問了好多人,都說沒見。茂蓮急得哭了。上次麥娥把孩子抱走,把她嚇了個半死,這次孩子又失蹤了,是不是那個瘋子又來了。茂蓮越想越可怕,差點快急瘋了。
茂蓮急急地趕回孃家,一進院門就聽見孩子的笑聲。她急忙撲了進去,看見母親正把孩子架在肩上在炕上轉圈。
茂蓮是一路小跑回來的,渾身是汗,看見孩子沒事,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便漸漸地涼了下來。剛過白露,早晨起來地上都結霜了。這一年溝裡的玉米長勢很好,每個玉米稈上都抱上了兩個以上的“娃娃”,看來地不虧人呀!
玉米砍倒後,平日裡難得一見的景象又出現了:滿河灘的蘆葦蕩隨風飄揚,河對岸的山楂、杜梨已經熟透,露出黑紅的顏色。茂生摘了一些,秀蘭酸得直吐舌頭。玉米黃燦燦地掰了一河灘,個個顆粒飽滿,有一尺多長。奈何溝裡沒有大路,只能靠人力往上背。有牲口的用毛驢馱,毛驢的嘴裡噴著熱氣,吃力地往上爬著。往日寧靜的山野一時到處都是人,有的用口袋扛,有的用蛇皮袋背。
秋收時間家家都忙,嫂嫂早就對秀蘭有了意見,這幾天秀蘭也回去了,畢竟她還是沒出嫁的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黃泥村的老少娘們沒有不說她是好樣的媳婦。
第45節
茂生背了幾天玉米,肩膀背子都壓爛了,腰困得直不起來,蛇皮袋子一挨身就疼,上坡的時候腿直髮抖,小腿肚也開始抽筋。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只能趴著睡,母親用酒給他清洗,一抹一層皮,疼得他直冒汗。
幾天後,秀蘭忙完了家裡的活,帶了老三老四兩個兄弟來了。老三老四在家不好好幹活,但只要給姐姐幫忙,他們都很樂意。茂生家的溝地離塬上很遠,每天跑不了幾個來回天就黑了,他們於是搬了許多袋,一點一點往上轉。轉到半坡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雨,雖不是很大,卻把路弄得很溼,一走就滑。弟兄幾個於是走一步退兩步,不知摔了多少跟頭,回來後都成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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