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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幾口氣,低頭看著我的兩手。我慢慢把手指伸直,然後起身,什麼也沒說。
“你生我的氣了嗎?”她怯怯地問,指尖在桌上划著小圓圈。
“我真想撕破你的臉,”我說,“不必再裝出一臉無辜了,要不我撕破的可能不只是你的臉。”
她倒吸一口氣。“怎麼,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你的這句臺詞,”我說。“未免也用了太多次了。閉嘴,滾!你以為我想為你服務嗎?哦——這你拿去。”我猛拉開一隻抽屜拿出她的二十塊,丟在她的面前,“這錢你帶走,捐給醫院或者研究基金吧,放在這兒讓得我神經緊張。”
她的手機械化地伸出去拿,眼鏡後頭的眼睛訝異地瞪得滾圓。“老天,”她說,收拾皮包的模樣還挺高雅的,“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麼容易被嚇住,本以為你很很有膽量呢。”
“那只是裝的,”我咕噥道,繞過桌子,她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靠,避開我,“我只有對你這樣指甲不留得太長的小女孩才很兇,我骨子裡其實是軟趴趴的。”我揪住她的手臂,把她的身子扭直,她的頭往後仰,嘴唇張開。我這一天可真是豔福不淺。
“但是你會幫我找奧林的,對不對?”她耳語道,“全是謊話,我跟你說的全是謊話,他沒打電話給我,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香水,”我吸著鼻子說,“怎麼,我的小甜心,你的耳朵後頭擦香水啦——是為了吧!”
她的小下巴點了點,她的眼睛攝人心魄,“拿掉我的眼鏡,”她耳語道,“菲利普。你偶爾喝點威士忌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小妹妹》15(2)
我們的臉大概相隔六英寸。我不太敢拿下她的眼鏡,我怕我會打斷她的鼻子。
“對,”我講話的聲音像嘴裡塞滿餅乾的奧森·威爾斯 ,“我會幫你找到他,寶貝兒,如果他還活著的話。而且免費,一分錢費用都不收。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菲利普?”她輕柔地問道,嘴唇又張開了一點。
“你們家的害群之馬到底是誰?”
她瞟我一眼,像受驚的小鹿一樣掙脫了我。她板著臉瞪著我。
“你說過奧林不是你家的害群之馬,記得嗎?還很特別強調了這一點呢。而且一提到你的姐姐利拉,你馬上就岔到別的話題,好像很不屑。”
“我——我不記得我說過。”她說得很慢。
“所以我就開始納悶,”我說,“你的姐姐利拉演戲時用什麼藝名?”
“戲?”她語音模糊,“噢,你是說電影?怎麼,我從沒說過她演電影啊,我從沒那樣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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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齜牙咧嘴地拋給她一個友善的笑容,她突然大發脾氣。
“我姐姐利拉的事你少管,”她氣鼓鼓地對我說,“你的髒話不要沾到我姐姐利拉。”
“什麼髒話?”我問,“還是你要我猜?”
“你滿腦子只有酒跟女人,”她尖聲喊道,“我恨你!”她衝到門口猛地一下開啟門出去。她是跑著穿過走廊的。
我繞回書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很奇怪的小姑娘,真是非常奇怪。沒多久後電話鈴又響了,這是意料中事。響第四下時,我手支著頭摸索過去,胡亂抓了話筒湊到耳朵上。
“十八層地獄殯儀館。”我說。
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什——什——麼?”然後縱聲大笑。這笑話一九二一年時在警察休息室博得不少喝彩。這話太尖刻了,像蜂鳥的嘴。我熄了燈回家去。
《小妹妹》16
第二天早上八點四十五分,我把車停在離灣城照相館兩個門面的地方。此刻我已吃了早餐、心情愉悅,鼻子上架了副太陽鏡在瀏覽本地報紙。我已經看了《洛杉磯日報》,可奇怪的是報上沒有刊載凡努斯或者其他任何旅館的冰錐案,連“城中旅館神秘死亡”之類的標題都沒有。《灣城日報》倒還沒忙到沒時間報道謀殺案的地步,他們把這新聞放在頭版,就在肉價的旁邊。
《小妹妹》18(1)
過了一會兒,斯平克回來了,跟我打了個手勢,我尾隨他沿著通道走過一扇雙開門,到了一間坐著兩個秘書的接待室。經過她們身邊,又穿過一扇扇裝有黑色厚玻璃、鏤刻著銀色孔雀的雙開門。每當我們靠近,那些門全都自動開啟。
我們走下三級鋪了地毯的石階,踏入一間辦公室,這裡除了游泳池外,真是應有盡有。辦公室有兩層樓高,四壁環繞著層層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