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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濟已斷,驚擾異常,惟洪逆據陣死守。似忠逆未必能進城,即進城未必能再出竄。”
接到這封信時,李鴻章正在無錫,與李鶴章、劉銘傳商量進取的方略。西路偵探報告,守常州的“護王”陳坤書部下,因為蘇州、無錫接連失守,軍心大震,鬥志薄弱,都認為應該乘勝進攻,再接再厲地攻下常州。而李鴻章卻不以為然,他說了八個字:“穩紮穩打,步步為營。”
“大人,”劉銘傳不以為然,“士氣正銳,正宜及鋒而試,曠日持久,則師老無功。”
李鴻章笑笑說道:“六麻子現在也很讀幾句書了。措詞雅馴之至。”
劉銘傳啼笑皆非,定一定神問道:“請示,如何是步步為營?”
“先守住地盤,寸土不可失。然後一步一步往常州逼。”李鴻章指著地圖說:“你的十二營由江陰西南往前走,季荃的十二營由運河官塘進扎。先把常州團團圍住,肅清城外賊壘,扼守要道,再作道理。”
“這是坐困常州的長毛。”劉銘傳說,“何須如此?太沒有作為了。”
李鴻章笑笑,“省三,黃老之學你還不懂。”他帶些輕蔑的語氣說。
劉銘傳不大服氣。他也讀過史記、漢書,漢初當大亂之後,與民休息,務以安靜為主,所以為政用黃老之學,無為而治。如今情形不同,還不到可以與民休息的時候,如何用得著黃老之學?
話雖如此,他到底還不敢與李鴻章辯詰學問。這不但因為巡撫是長官,更因為李鴻章到底是翰林出身。
李鶴章亦不以老兄的見解為然,不過到底親兄弟,猜到必有深意,而且是不足與外人道的深意,所以避開劉銘傳,私下向老兄探詢。
“二哥!”他問,“攻得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何以一下子洩了氣?”
“你看我是洩氣嗎?”
“當然不是。我想,頓兵不進,總有道理吧?”
“你沒有看曾老九的信?金陵是他囊中之物,深怕別人搶他的。”
“啊!”李鶴章恍然大悟,“曾九想獨成大功?”
“他這個心願,立了已非一日了!我們何必跟他去爭功?
爭到了也沒有意思。看滌帥的面子,放他一馬。“
“就是這樣,亦無妨攻下常州再說。”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好功之心,無人無之;取常州如探囊取物,我為什麼頓兵不進?自然有道理在內。我說句話,信不信由你,一攻下常州,就有苦頭吃!非搞得進退兩難,裡外不是人不止。”
“這,我實在不明白了。”李鶴章問道:“有什麼苦頭吃?”
“朝廷的意向,莫非你一無所知?當初江南、江北兩大營為何而設,廷寄為什麼一再催我進駐鎮江?為來為去還不是為了早日克復金陵,翦除洪逆!常州一下,朝廷必有嚴旨,火速進兵,助曾九攻金陵。那麼我怎麼辦?遵旨則傷感情,分了曾老九獨得的大功,顧念私情,則勢必違旨。這又哪裡是可以輕恕的罪名。”
這一層看法,真是太深了。李鶴章不能不佩服他這位老兄,同時也想到俗語說的:“做事容易做人難。”而做事做得好,不見得“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唯有會做人才會官運亨通。
“不過,二哥,”他提出疑問,“曾九自己覺得克金陵有把握,其實是不願意他人相救,有意說得容易。照我看,不是一年半載的事,那麼,我們圍常州也是拖個一年半載嗎?只怕拖不過去吧!就算拖得過去,也‘師老’了!不特無功,還怕為敵所乘。”
“你說得不錯。常州只能先打算拖個兩三個月,到時候再看情形說話。”
“何謂到時候再說話?”
李鴻章想了一下答道:“這有幾個步驟,第一是以保蘇州必以經營浙西為名,在嘉善、嘉興方面用兵,反正是在打仗,只要能勝,就算順手,朝廷亦不見得非要我改弦易轍,去攻常州不可。你說是不是?”
“是的。”李鴻章深深點頭,“何況,曾老師為了迴護他老弟,一定從中斡旋。”
“正就是這話。”李鴻章說,“老師內心也彷徨得很,為公,應該添兵到金陵助攻;為私,又不肯出此。將來總是要看曾九的意思而定。”
“這我們就不管他了。”李鴻章問:“第二個步驟呢?”
“第二是等浙西方面,有了結果,可以暫時放手了,那時以休養整補為名,又可以拖一段時間。然後,併力再攻常州。”
“常州一下,如果曾九在金陵還是不順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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