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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為參加一位朋友的婚禮故地重遊,記憶深處久蟄的一切前所未有地再度清晰起來……
第一章 烈日灼人
“請問,你們這裡招小工嗎?招小工嗎?”八月初秋,驕陽灼人,趙凱風對著面前的鐵門敲了一遍又一遍。門背後不時可以看到高聳的塔吊在旋轉,時不時還有挖掘機搖動的身影。
是的,和震天作響的機器聲相比,趙凱風敲在鐵門上的聲音似乎有點小。他又加大了力氣敲了起來,一邊敲一邊喊道:“你們這裡到底還招不招工啊?我要來你們這裡找工作!”
就在趙凱風即將換上比手勁大七倍的下肢“敲”出更響聲音之際,鐵門,確切地說,大鐵門上的小附門終於伴著“嘎吱——”聲開了一條縫。
從縫裡看去,趙凱風只見一位兩鬢斑白卻神采奕奕的老者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己,彷彿打量著一位不速之客。老人雖然頭髮發白,可白裡透紅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皺紋。
趙凱風的火也消了大半,只是指著圍蔽牆開口處掛著的一塊黃紙箱皮上的黑字輕聲地向著面前比自己矮了足有20公分的老大爺說道:“請問,老人家,你們真的招聘小工嗎?”黃紙箱皮上寫著:“小工120元一天,大工150元一天,包吃住,做滿1個月可透支8天工資……”遠處“新邑超市”的門口,身著白大褂的促銷員正大聲喊著:“好牛奶,奧運喝……”
“這個嘛,要看你找工作的誠意了!你說對不對?”老頭眼睛狡黠地轉了一圈,便把小門拉開了,人卻立在趙凱風面前,彷彿硬要擋住來者的去路,而剛才還彎如弓弧的腰板此刻挺得筆直,臉也轉向一邊,看著遠方,嚴肅中不失蒼涼的神情活像海明威筆下的某位老人,而平伸在面前的右手則更應長在“威尼斯商人”身上。
“嗯……我嘛,對不起,真的沒錢了,上午的早飯都還沒吃呢!”火氣燃得更旺的趙凱風立即從褲口袋裡拿出帆布錢包,一手拿住包口下緣,另一手扯住包口上緣,兩隻大拇指向包脊一按,錢包便翻了過來,緊接著,撐著錢包的雙手彷彿拳頭般伸到了老頭眼前。於是,幾張皺巴巴的公交車票掉了出來。“看吧,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那你怎麼來的?”
“哎呀,老人家啊,我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就想到你們這混口飯吃啊!”
話說至此,老頭只是瞪了瞪眼,然後便轉過身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拖長音調不緊不慢說道:“這位小年輕啊,你,跟我來一下。”就這樣,趙凱風終於跨進了這扇塗著紅漆的大鐵門。具體來說,是鐵門上方便人進出的附門。
和人行道上的花式馬賽克不同,圍蔽牆裡是另一種地面:赤裸裸的黃土上,載重貨車留下的輪轂印清晰地標示著每個作業區的方向,深深的豎井旁壘著一堆介乎固液態之間的稀泥。而在靠近圍蔽牆和板房的地方,是草木的翠綠,終於和百米開外基坑旁樹立的“翠溢庭園”廣告牌有些般配了。那張廣告牌上每個字皆有一層樓高,背景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北歐草原和森林。
只不過,進門才走了不到十步,便是老人的住所——傳達室。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黑咕隆咚”成了形容室內亮度的最貼切詞彙,雖然現在已是日上三竿。而這時工地的廚房更是冒出了帶有肉香味的煙來,趙凱風嚥了咽口水,發現自己其實餓得不淺。
老人手在牆邊一拉,電燈亮了起來,灑下滿室昏黃。趙凱風這才看清,屋裡除了一張靠背爛了五個洞的藤椅,便是一張漆皮幾乎全部掉光的桌子。上面唯一值錢的,大概是那臺市價約為2800元的上網本了,估計是用來打撲克的吧?值得慶幸的是,如果不是進門之後及時停步,那麼趙凱風恐怕會踏在一塊四角都由五塊紅磚墊起的竹板上。從放置的被褥和枕頭來看,那應該是“床”了。視線再次回到桌上,映入眼簾的還有一個裝滿了菸蒂的瓷盤、兩隻空空的酒瓶和一個把手上缺了一塊的搪瓷杯子,杯身印有鏽跡斑斑的紅字,湊近看,方知是“抓革命促生產”。而在桌腳接地處,是一些白花花的真核生物。“不知道老東西是不是就拿這玩意下酒?”伴著惡作劇般的想法,趙凱風悄悄撇了撇嘴。
“好吧,看來你也是‘苦孩子’,我就暫時省了你的介紹費。不過,為了安全,來者還是要一律檢查的。”老人家轉過頭來,面對著趙凱風義正詞嚴地說道。
說完,他往藤椅上一坐,便蹺起二郎腿來。儘管臀部和藤椅接觸時發出的“吱嘎”聲讓人非常擔心他會不會坐垮在地上,但是氣定神閒的老者此刻只顧著開啟搪瓷杯蓋,“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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