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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水珠。突然一個浪頭打來,船跳了一下。中尉的思緒離開了凱瑟琳,他憎恨大海,船身太小,不適合在海上航行,而他又不會游泳,海水令他恐懼。他緊緊抓住欄杆,控制住內心的緊張和胃部的翻騰。波浪越來越洶湧,被遙遠的看不見的風暴所牽引。一到岸上,他會想辦法出這口惡氣。特蘭島上的囚犯已經學會了從海面的情況預測高橋的心情。中尉找士兵出氣,士兵又會把怒火發洩在囚犯身上,囚犯最後彼此拿同伴開涮。在天氣不好時,高橋中尉的脾氣可以廣為傳播。
在起伏的海平線上,特蘭島進入了視野。在凱瑟琳眼裡,島嶼一直在令人頭暈地晃悠。在搖擺中,她望見了碼頭、沙灘、棕櫚樹,沒看到建築、鐵絲網。從海面上看,島嶼美不勝收。當凱瑟琳踏上特蘭島的碼頭時,腳步搖搖晃晃,似乎還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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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種子》第四十八章(1)
高橋中尉被旅程嚇得夠嗆,他還以為一定會翻船。到達碼頭,安全上岸後,他把舵手銬了起來,但仍沒有平息下心中的怒火。集中營傳出的惡臭撲面而來,直到最近他才允許囚犯到半里外的海邊倒馬桶。他憎恨集中營,如同痛恨大海一樣。營裡不光很臭,而且盡是老鼠、蝨子和臭蟲,還有囚犯背地裡的不滿。最痛苦的是,這個職位一點也不光榮、崇高。
同許多窮苦人家的孩子一樣,高橋中尉選擇了參軍作為人生的出路。在一個非常講究出身門第的社會中,軍隊是少數能改變地位的職業道路。在軍隊等級森嚴的秩序裡, 高橋中尉野心勃勃,一心追求功名榮祿。軍隊成了日本政壇狂熱分子的工具,希望借之除去日本社會的種種腐朽,重新確立日本在亞洲秩序中的地位。高橋狂熱地相信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亞洲新秩序”那一套謬論。年輕時候,他曾接受了正規的軍事學院教育,忍受了特權階層對平民階層的蔑視侮辱。軍隊裡到處是欺壓,高橋把遭受的痛苦釋放到在他下面的人們身上。這些經歷與童年的不幸,使他變得殘暴易怒,隨時可能獸性大發。
1937年,高橋中尉軍校畢業時,他被派到中國參加侵華戰爭。日軍妄圖三個月滅亡中國,結果卻陷入泥潭,耗費了大量軍力、人力和財力。戰爭程序的受挫使日軍士氣低迷,無辜的中國平民慘遭屠戮,這一恥辱隨著偷襲珍珠港的得手以及日軍在東南亞戰場的節節勝利而被遺忘。高橋中尉從中國轉到菲律賓,在攻克巴丹一役中戰功卓著。但出人意表的是,他只獲得特蘭島集中營指揮官一職的升遷,未能如願到新幾內亞的軍事點——因為他曾在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 受訓一年,能講一口還可以的英文。
今天,凱瑟琳成了高橋中尉的目標。一到營地,他命令她們到辦公室立正站好,朝她們訓話,似乎把她們當成一支列隊好計程車兵。看到他吼得聲嘶力竭,凱瑟琳的心裡既害怕又尷尬。她懷裡抱著小邁克爾,佩特利站在身邊,他只覺得無聊,連連打著呵欠。
“如今你已是大日本帝國的階下囚,美國是一個四流的國家,你就是四流國家的公民,你的地位比苦力高不了多少。大日本帝國是仁慈的國家,能成為如此偉大的國家的囚犯是你的運氣,你必須改正你的傲慢,否則我會收拾你,殺了你。日本一級棒!美國一級爛!”
中尉揮舞著手臂,神情亢奮。凱瑟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口沫飛濺,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些什麼。太陽無情地照耀著她與小邁克爾,懷裡的孩子越來越重,最後根本忘記了他的存在。她的思想飄到了高山、河流、阿瑪德那裡,她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能再見面。
一小時後,她仍安靜地站著,手又酸又痛,但她慶幸小邁克爾睡著了。佩特利躺在地上,也睡著了。高橋中尉目光呆滯,正進入長篇大論的結尾。在他眼中,凱瑟琳的身形姿態根本看不出悶熱或疲憊的跡象,但他清楚她一定很辛苦。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中尉,他想著,真是驕傲的眼神。在眼神中沒有膽怯,但也沒有得意或傲慢,對他挺尊敬。她與別人不同,中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她,望了她好一會兒,他揮揮手讓凱瑟琳她們離開。
凱瑟琳領了一張毛毯、一個水杯、一個碗和一張蚊帳,被押送到女營房。裡面是廢棄的兵營,圍著木牆,蓋著棕櫚葉屋頂,前後拉著鐵絲網,散發著難聞的惡臭。特蘭島本屬於荷蘭人,曾經是關押印尼###的集中營。對凱瑟琳而言,如今關押白人殖民者真是戲劇性般的正義。無論那時或現在,它都不是人住的地方。女營房中關押了24個女人和11個孩子。每人只有4尺寬6尺長的地方可以躺下。儘管凱瑟琳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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