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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參軍(皇家陸軍和海軍),全家光榮。不管自己怎麼想,大家都隨大流,像每次一樣,最後得到報應的是日本。 然而,當新兵到達團部新兵營,開始他們第一次訓練時,所有誇耀、鼓舞雲消霧散。一群可能全世界最兇蠻的軍士,對交到他們手上的人,不由分說,上來就抽耳光、拳打腳踢,為讓你俯首帖耳。軍官團的紀律實施也一樣。一名高階軍官當眾打下級軍官的耳光就像家常便飯。這不過是把人變兇狠、變成一名“皇軍”的計劃之一部分。 所有古代日本武士道德的榮譽都呼叫出來,迅即服務於一部巨大的、舉國一致的宣傳機器。依照傳統,武士們是以自我犧牲而獲得聲望的。《軍人敕諭》《軍人敕諭》:明治15年(1882年)明治天皇給軍人的詔諭,由山縣有朋、西周起草,除宣揚忠禮勇信等傳統封建武德外,透過強調“朕以汝等為股肱,汝等以朕為首腦”,把軍隊與趨於自由民主主義的社會隔絕開來,而直接置於天皇的統帥之下。明文寫道,“獲得此等榮譽重於泰山,肉身之死則輕於鴻毛”。正是這樣的訓練製造出了神風特攻隊飛行員和“人體炸彈”。士兵被教導說,被俘是他們和他們家庭的恥辱。如果沒有戰死在戰場,自決是彌補失敗唯一的榮譽方式。 1938年寒冷秋季裡的一天,裕仁天皇來到靖國神社,一所為祭奠日本戰死的亡靈而建在東京九段坂的宏偉神道道場。在那裡,神官以尖細的嗓音誦讀祝禱詞,超度亡靈。死者的家人和親屬聚在一處行祭奠式。當時由官方控制的英文《日本時報》對那個場面作了如下描述: 像神一樣進入神社享受祭祀,(士兵們)已成為帝國守護神。他們不再是凡人。他們已經變成帝國的棟樑。當他們在靖國神社享受祭祀時,既沒有軍階,也沒有其他標識物。無論將軍還是士兵,都不再是軍人,而是一根根樑柱。正因為他們已經成了國家的支柱,得以享受天皇和全體民眾的祭奠。 支援這類祭典的,是日本軍官團對“日本精神”的篤信不移——所有的人都必須浸透在這樣的精神之中。有人斷言,軍隊有了“日本精神”,才可立於不敗之地。在差不多長達四分之一的世紀,整個國家全體民眾都作如是想,是很不尋常的。 當日本士兵,也即這整套宣傳的物件,開始行動後,就像一隻注滿了情感情緒的壓力鍋。所有曾壓到他頭上的兇殘和傷害,都將向敵人發洩。正是這一點造成了日本軍人——從高階軍官到他們的下屬——施加於戰俘的暴行。他們隨意的、想都不想就徑直髮洩的兇殘,在一代代西方人眼裡,集中體現在巴丹半島(菲律賓呂宋島西部,二戰戰場之一)敢死隊的野蠻以及緬甸鐵路的恐怖裡。這些都是“日本精神”,都太經常受到帝國大本營的鼓勵。 毫無疑問,許多日本人對這類野蠻的軍國主義表現順從是出於不得已,但幾乎沒有人反抗。少數人,無論是###者還是所謂“另類”,在日本社會都很孤立。在大吹大擂的戰時鼓譟中,想要站出來,就更艱難、更不同尋常。許多士兵——不僅僅是知識分子——在日記裡記錄下他們遭遇。但對軍旅生涯之恐怖,一般諱莫如深,因為在1930年代,言論管制幾乎無所不在。 當然也有軍官儘自己之所能來減輕這類恐怖。他們的好處一直為滿懷感激的人所感念,就像發表在這裡的信所說的。在軍國主義的外罩下邊,人的尊嚴在日本軍隊裡也並非完全缺席,只可惜明顯不受歡迎。 軍隊徵召系統覆蓋全國,幾乎無所不能。適齡者常常被召集兩次甚至三次,派遣到中國或二戰其他戰場服役,生活條件壞到無法言說。但依舊有些人,穿過漫長的歲月,溫暖地回憶起戰鬥中建立的袍澤情誼。有些人心懷恐怖地回想起對他們的灌輸,儘量把此類景象從自己腦海裡驅趕出去——這也是為什麼對這段日子的回憶來得這麼遲。 到戰爭結束時,有些日本人開始講述他們的經歷。從大岡�昇平的�《野火》開門見山的講述,到山本七平大岡昇平:1909年生人,昭和19年(1934年)應徵入伍,在南太平洋作戰,被美軍俘虜,根據自己的經歷著有《俘虜記》、《野火》等戰爭文學作品。山本七平:1921年生人,參加菲律賓作戰,根據自己的經歷著有《我是一個日本兵》、《下級軍官眼中的帝國陸軍》等。的作品中細�膩的心理�分析,日本戰爭機器的恐怖最後終於呈現於光天化日�之下。 �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量這類事情還是決意被忘掉。確實,日本這些年來,似乎瀰漫著一種懷舊情緒,對過去戰爭期間模糊記憶的懷念。但這種懷舊下面的,是一個民族的情感 應激:戰爭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對此大家都沒有異議。但我們能作的最好的事情,是把它忘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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