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閒談一場(第1/2 頁)
陶眠、沈泊舟、李風蟬三人均透過了第一輪比試。 道嗔長老比他們仨還高興。 “看來本長老還是有些慧眼識珠的本事在身,不然怎麼收一次徒,三個都成才呢。” “長老,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小陶仙君有個誠實的好品質,“那不是我當初說收一送二麼。” “……”道嗔長老咳嗽一聲,“那也是本長老有那個運氣在。” 第一輪比試過後,天色也暗了。 吳掌門說讓弟子們回去休息。客人們另外備了宴席,請他們移步。 薛瀚雖然不感興趣,但這種應酬不去也得去,於是他跟陶眠簡單打了個招呼,沒等說兩句,就被吳掌門叫走了。 現在是他們名義上的師徒三人聚在一起,在長老別院用晚膳。 四個人,年齡相差懸殊,老的特別老,比如陶眠。年輕的特別年輕,比如李風蟬。 性格也不一樣。陶眠擺爛,李風蟬偷懶,沈泊舟一切隨緣。一圈看下來,道嗔長老竟然是最上進的一個。 道嗔長老望著三個“徒弟”,感慨。 “一把年紀了,沒想到,自己還真能收三個關門弟子。” 李風蟬專心乾飯,聽見長老這句感慨,困惑。 “長老,你這才開了收徒的例,就要關門啦?” 道嗔長老端起酒杯,搖搖頭。 “老了,老了,沒幾年好活咯。” “不能吧,”李風蟬更加不解,“修仙之人,不說活過千年,怎麼也有個幾百歲能活?長老你彆著急死。” 她心直口快,說話也不繞彎子。道嗔長老笑徒弟說話直率,還沒怎樣就把師父說死了。 可他又是嘆息一聲。 “修真者,無非也是人。人就有壽限。若是不能飛昇成仙,總歸要化成一抔黃土,埋在青山之下。” 年紀大了容易陷入回憶。道嗔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到桐山派的場景。 他記得那是個雪天,細雪紛亂。桐山派的漢白玉山門在雪中聳立,中間是長長的山路穿行,一直蔓延到很遠很高的地方。 天再寒,也澆不滅他的一腔熱血。他來桐山派,是因為在賊人闖入他的家門,要害他一家性命之時,是個年輕的修士破門而入,三兩下解決了賊人,將他們拯救。 那時他被爹孃藏進了木柴垛,聽見外面的刀劍聲和慘叫,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出去。 後來是一雙手撥開了厚厚的木柴,將他從裡面牽出來。 也是如今夜一般皎白的圓月,那位女修者一手握著染血的劍,一邊詢問他有無受傷。 他根本說不出話來,或許是因為恐懼,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回神。 總而言之,當對方問他話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不過那女子也並不介意,而是友善地笑了笑,給他指著裡屋的方向。 “你的爹孃都平安了,快去他們那裡吧。” 他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父母站在門口,臉上仍然掛著心有餘悸的表情,但向他張開了手臂。 ——孩兒,過來。 那位女修見他回到了父母身邊,安心了,準備離開。 這時道嗔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結結巴巴地問恩人姓甚名誰,要怎麼才能報答她。 恩人回頭,笑容明麗。 她說她是桐山派的人,至於報答,就不必了。 年幼的道嗔聞言,握緊了雙拳。 “我將來也會拜入桐山派門下!我也要做一個鋤強扶弱的修道之人!” 女子聽見他的豪言壯語,笑意漸收,似乎想起了什麼。 當她再次彎起唇角時,這笑容就顯得有些無奈。 但她沒有打擊道嗔的信心。 她說,好,那我會在桐山派等著你。 後來道嗔揣著承諾,幾年後,在那個雪天,終於來到桐山派時。 他看見一口黑棺被四位弟子抬進山門,那棺材裡面躺著的,正是曾經救過他們一家三口的女修。 女子是上一任持劍堂的堂主。在和同堂的弟子外出救人的時候,不幸被毒劍沒入身體,幾乎是在一個時辰內,毒便遊走了全身,沒有給人留下一絲一毫生還的機會。 道嗔那時不懂,只是懵懵地聽著其他弟子的交談。 他們說堂主是為了救一個罪人的孩子而死的。 也有人說,堂主是被自己堂內的弟子害死了。只有讓她死了,後來人才能接手她的位置。 還有的人說,持劍堂的堂主過於正直了。在如今的世道,哪怕是修仙的人,誰還不為自己考慮呢?哪裡像她,傻子一個。 那場雪中的葬禮恍若昨天,道嗔如今回想起來,彷彿一伸手,還能接住冰冷的雪花。 他給徒弟們講他入山的故事,陶眠和沈泊舟沒有言語,只有李風蟬開了口。 “的確是傻子一個,”李風蟬剛剛在剝蠶豆,滿手的鹽粒。她拿出手絹擦了擦,“但是,她自己問心無愧,那就好了。” 道嗔望向他唯一的女弟子。李風蟬和她爹長得其實並不相像,但不知為何,道嗔總是在她身上,看見了她父親的影子。 “風蟬,你父親……” “我爹?他也是傻子一個,”李風蟬說話不客氣,“但他走得時候,神態其實很安穩。 或許他只是回到了那個瀑布之下,不再遺憾。 長老,你也不要留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