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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書、納齊布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扈爾漢監督狠敲了他二人八十軍棍,打得實實在在,端的是一棍不饒。二人皮開肉綻,被家人抬離了勤政堂。第一場寒霜點染著赫圖阿拉城,瑟瑟的冷風中,屋脊上衰黃的枯草像遲暮老翁的鬍鬚一片花白。腹中無食的麻雀耐不住清晨的奇寒,不安地在房簷上跳來跳去意欲覓食。賣小吃的尚未出戶,街路上冷清無人。速爾哈赤家的大門,“吱扭”一聲開了一道縫,一個客商打扮的人回頭掃視一眼靜靜的街道,靈巧地鑽入。黑漆大門隨之關閉,像是什麼也沒發生。可是,這位假客商與庭院的主人速爾哈赤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未能瞞過皇太極的眼睛。
正房中堂內,屋地銅鼎裡的木炭燒得正旺。速爾哈赤的長子掀起棉門簾,假客商正步挺胸而入。摘下皮冠脫掉狐裘,扯去粘在下巴上的假鬍鬚,對速爾哈赤躬身三揖:“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禮。”
來者可非等閒之輩,乃遼東總兵李成梁之子副將李如柏。速爾哈赤的三女,嫁與李如柏為妾。對於這樁婚姻,不光李成梁本人,就是大明朝廷的薊遼總督也大力贊同。至於努爾哈赤,自然也同意,不然這婚事豈能成為現實。當然,各有各的如意算盤。李成梁的想法是,建州女真日益強大,可透過聯姻使其效忠朝廷。努爾哈赤為人機警,速爾哈赤則魯直,娶其女為媳,可以加深同速爾哈赤的感情,牽制努爾哈赤對朝廷的背離傾向。一旦努爾哈赤鋌而走險,還可利用速爾哈赤,從內部分化瓦解建州女真;而努爾哈赤則是將計就計,他已決心推翻大明取而代之,應允聯姻實是麻痺明朝。這真是各揣心腹事,奸狡自家知。
速爾哈赤雖說女兒只是為妾,對這位乘龍快婿卻不敢小瞧,吩咐長子:“快為如柏將軍看座。”速爾哈赤長子次子在家,三子阿敏年屆十八,送在瀋陽習文學武不在赫圖阿拉。
“謝座。”李如柏穩穩坐下,接過大舅哥奉上的香茶,頗有派頭地飲上一口,“好茶,上等的碧螺春哪!在這偏遠的赫圖阿拉,也能有此名茶,實在難得啊。”
速爾哈赤沒耐煩說鹹道淡,打斷話頭問:“賢婿遠道而來,又是喬裝改扮,不知所為何情?”
李如柏淡淡一笑:“岳父大人境遇不佳,女婿有半子之勞,我又焉能不聞不問呢?”
“此話從何說起?”速爾哈赤故作懵懂。
“如此說岳父並無為難之處了,看來小婿是多此一舉了。”李如柏放下手中茶杯,“那麼,小婿告辭。”起身拉出了走的架勢。
速爾哈赤料到李如柏風塵僕僕趕來,不會一無所獲即歸,穩穩當當沒動:“賢婿,這樣說走就走,空手而歸,怕是難以向親家翁交待吧?”
二人對視一眼,不覺都尷尬地笑起來。
速爾哈赤笑罷,正色說道:“好了,我們都不要兜圈子了,賢婿究竟意欲何為,就請直言吧。”
李如柏是肩負重任而來,也就認真答道:“岳父被努酋剝奪了兵權,下一步只恐性命難保。家父與總督大人至為關注岳父命運,有上中下三策獻上,願供岳父參考。”
“願聞其詳。”速爾哈赤倒是真心求教。
“岳父召集部下與至交友好,做好發難準備,我派大軍協助,約好時間進攻,裡應外合,斬殺努酋,即由岳父繼任建州衛。那時遼東昇平,萬民樂業,岳父亦富貴榮華蔭及子孫。此上策也。”
“願聞中策。”
“岳父帶親信與家眷擇日逃離赫圖阿拉,小婿帶兵接應,到達廣寧後,再廣召舊部,小婿再分兵給岳父,由當今萬歲降旨,廢努酋官爵,封岳父為建州衛,我朝派大軍助岳父共同征討,擒殺努酋,保岳父正位赫圖阿拉。此即中策也。”
“那麼下策呢?”
李如柏已有幾分不耐煩:“如岳父對上中二策不中意,下策也可一試。就是岳父設法毒殺或刺殺努酋,然後取而代之,小婿保證萬歲會降旨加封。”
速爾哈赤一時沉吟無語。
李如柏忍不住催促:“岳父大人,三策請選其一。”
速爾哈赤開口了:“賢婿,我覺得這三策皆不可行。”
“這麼說,岳父大人是甘受努酋的宰割了。”李如柏不無揶揄之意,“逆來順受,倒也是難得之美德。”
“賢婿,你誤會了。”速爾哈赤自有打算,“如賢婿誠意相助,可派一武藝超群高手,來赫圖阿拉行刺。”
“啊,我明白了。”李如柏將速爾哈赤的如意想法點破,“這樣萬一行刺有失,刺客是大明朝派來,也與岳父無關,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