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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我們談來談去的,無非是關於最好死法的細節,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現在還活著。希特勒聽說過墨索里尼死得有多恥辱。我想,大概有人給他看過米蘭廣場上倒吊著的裸屍照片吧。“不論死活,我都不願落入敵人手上。我死了之後,屍體得馬上燒燬,好讓人再也找不著。”希特勒吩咐。談著如何死這個話題,我們都沒了胃口,只呆呆地往嘴裡塞食物。“最好的方法是往嘴裡開槍。這樣頭顱瞬間粉碎,而你什麼感覺都沒有。馬上就能死。”希特勒告訴我們。可幾個女人都讓這主意嚇壞了。“我想留著美麗的屍身,”埃娃說道,“我寧願服毒。”說著,她從華麗的衣裙口袋中摸索出一隻小小的黃銅藥囊,藥囊內藏有小玻璃瓶,裡面是氰化物。“這會很疼麼?我可不想痛苦地掙扎好久,”她坦言,“我時刻準備著英勇就義,可不管怎麼說,我想死得毫無痛苦。”希特勒給我們講解,服這種毒藥是完全沒有痛苦的。神經系統和呼吸系統會癱瘓掉,幾秒鐘內人就死了。既然這麼“舒服”,克里斯蒂安太太和我都請求元首也給我們一劑。希姆萊送他十劑,吃過飯後,他給我們每人分了一劑,說:“我真遺憾,沒能送給你們更好的禮物。”
4月26日。我們已經與外面的世界隔絕,只與凱特爾還保持著無線通訊。文克的救兵和施泰納的進攻都毫無音訊。可以肯定的是,再也沒有一支軍隊能把我們解救出來了。蘇軍已經攻到蒂爾加滕。到了市中心,抵抗蘇軍的力量明顯減弱。他們勢如破竹,已接近安哈爾特車站。
元首在掩體內像幽靈一樣活著。他不停地在房間內踱步兜圈子。有時,我忍不住猜想,他到底在等待著什麼呢,既然大勢已去,他為什麼還不趕緊結束這一切。他定要自殺,我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隨之幻滅。您想想,孩子們還在為保護首都而戰,然而“帝國頭號戰士”已經打算自殺了!我又跟他談到這兒。我問:“我的元首,您難道沒有想過,德國人民正期待著您率領軍隊衝到戰事最前方嗎?”現在,跟他說話,已經百無禁忌了。他不耐煩地回答:“我再也沒有戰鬥的身體狀態了。我的雙手不停顫抖,連一把手槍都握不住。倘若我負了傷,甚至也找不到自己人給我補一槍。而我也不願意落入敵人的手中。”他是對的。他的手顫得那麼厲害,連拿個小勺子小叉子送食物到嘴裡也難,從椅子上站起來,或者拖著腿走路,對他來說也不容易。
埃娃正在寫訣別信。她所有的心愛衣裳,她的首飾和所有值錢的寶貝,都要運回慕尼黑。她也只是在默默忍受,在等待著。外表上看來,她一如往常,顯得平靜又快樂。可有一回,她來找我,握著我的手,說話的聲音嘶啞顫抖:“容格太太,我實在太恐懼了。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她的眼睛流露出內心的痛苦。讓她大出意料的是,赫爾曼·費格萊因居然對她漠不關心。兩天以來,她都沒有見到他。在此之前,他也似乎一直在躲著她。她問我有沒有見過他。沒有,費格萊因今天根本就沒呆在掩體內。沒有人知道他到哪兒去了。人們找他處理黨衛軍的公務,可他不見了。也許他衝到前線去察看軍情?連在帝國總理府跟他在同一個房間工作的軍官都對此一無所知。4月27日,希特勒也想召見費格萊因。他蹤影全無。晚間,黨衛軍將軍費格萊因才回到帝國總理府,不著制服,也沒佩勳章,穿得像個平民,醉得一塌糊塗。我都不敢正眼瞧他。可埃娃震驚不已,失望極了,她告訴我,就在前一天晚上,赫爾曼從他的私人寓所給她打電話。“埃娃,如果沒法子勸說元首離開柏林,那麼你得趕緊離開他。別幹傻事——現在不是生,就是死!”她回答:“赫爾曼,你在哪兒?馬上過來吧,元首正在找你,他有話跟你說!”可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希特勒女秘書回憶錄 4(11)
柏林城內,連報紙都停了。只有電臺還在廣播,報告新訊息,說元首還留在這座不幸的城市中,堅持著抵禦敵軍,與大家共擔命運。可元首掩體內,我們中的一部分人都明白,希特勒早就無心戀戰,只一心等死。帝國總理府掩體上,戰士和衛兵們負隅頑抗,唱起老戰歌,而護士和女幫工們忙得都抓狂了。難民和幫工來自全城各處,集中在帝國總理府。人們在這兒苟延殘喘,幻想著,戰鬥著,工作著。可元首的掩體已成了蠟像博物館。人性或許也還存在。有人過生日,老拉滕赫貝爾六十大壽。我們坐在掩體上層的走廊上,擺好桌椅,大家一起吃飯喝酒。埃娃與我相對而坐。我們聊起慕尼黑和拜仁州,客死異鄉是多麼悲哀的事情啊。“為了普魯士,為了一切,”拉滕赫貝爾嚷道,他的眼睛興奮得溢位淚水。我們又一起歡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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