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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老道仍舊站在崖邊,臉上浮現出怪異的微笑。但那笑容裡,沒有一絲爺爺對孫子的關心與疼愛,只有叫人冰寒徹骨的冷漠與猙獰。
背後傳來“嘩嘩”的水聲,轉身去看,黑液翻著濁浪正從洞穴遠處湧來。看這架勢,如果我們不及時離開,遲早會被它衝下山崖。我見馬亮已安全抵達對面,稍稍感到幾分安心(鐵鏈的結實程度不似我想象得那麼悲觀),便要過蕭一笑的手電和微衝對她說:“上,抓緊時間!”蕭一笑想推辭,被我狠狠瞪了回去:這裡有兩個男士,還輪不到她發揚風格。
蕭一笑抓住鐵鏈的同時,嘴裡不禁“啊”了一聲,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只見霧濛濛的山崖底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持著手電仔細看,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那裡糾纏著數以千計的人形螻蛄,大部分在沉睡,一少部分在四處爬動。似乎嗅到了來自崖頂的活人氣息,有幾隻竟衝著燈光開始往崖壁上攀爬。
眼下的狀況令我想起紅軍飛奪瀘定橋的情節,那時,他們腳邊只有九條鐵鏈,前有槍林彈雨,後有萬千追兵,下有滔滔大河。我們此刻的狀況有過之而無不及:腳邊只有四條鐵鏈,前面等待的是個活死人,後邊追趕的是滾滾黑滔,說句有失軍人風度的話,對手是人,幹不過可以棄械投降,但遇到沒有人性的東西,跪地求饒都沒用。
再者,河水雖兇,卻能給會游泳的人予生存機會,不至於把落水者趕盡殺絕,可我們腳下是數不清的人形螻蛄,落下去只有兩種可能,要麼被它們分而食之最終屍骨無存,要麼發生變種,成為其中一員,別跟我講第三種可能,“狼孩”多是童話傳說,就算有這檔子事,像這種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昆蟲不是昆蟲的東西,絕不可能大發慈悲收養我們!
蕭一笑已攀至斷崖中間,抓著鐵鏈停在了那裡,倒不是筋疲力盡,而是一陣陣細瑣的斷裂聲把她嚇呆了。望著凌空懸掛的美餐,攀爬於崖壁上的人形螻蛄垂涎三尺,並紛紛加快了速度。我端起蕭一笑的微衝,對準爬在最前頭的那隻,瞄了半天卻不敢開槍,如果把它沉睡中的那些同伴驚醒,我們的境況會更加糟糕!
黑水迅速逼近,撞到山岩上激濺起的水霧讓我後頸發涼。我給天佑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各抓住一條鐵鏈,身體騰空的瞬間,黑水擦著我們的腳跟洩入谷底,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鏽跡如此嚴重的鐵鏈,馬亮能安全透過是他的幸運,蕭一笑個兒小身輕,過得相當勉強,而且還剩五分之一沒到盡頭,現在突然加上我的體重,鐵鏈受不了了,先是劇烈抖了一下,讓蕭一笑在上面蕩了半個圈,後吱吱扭扭呻吟起來,我知道,鐵鏈的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寬,它在接近崩潰,我也在接近崩潰。
看一看身後,剛離開斷崖沒幾米,瞅一瞅前方,鐵鏈如同繃到極限的弓弦,我猶豫著是繼續前進還是退回去,由於主意一時拿不定,便倒掛風鈴一般垂吊著。蕭一笑攀到對面的崖邊,回頭看著我,給予鼓勵的目光。少了一個人,鐵鏈彎得沒那麼明顯了,迸裂聲也小了許多,我漸漸恢復了一些勇氣和信心。
為提高安全係數,我騰出一隻手,先後將咬在嘴裡的手電和挎在肩上微衝拋過去,蕭一笑精準地接到了手電筒,卻眼睜睜看著僅剩的一杆微衝落入深谷(這不怪蕭一笑,是我沒扔好)。蕭一笑嘆了一口氣,我更是痛惜不已:要再遇到敵手,就得赤手空拳、貼身肉搏了。
就在這時,鐵鏈猛地一沉,我剛覺得背後有點不對,蕭一笑就十萬火急地喊了起來:“頭兒,快,快點!”我顧不上回頭看,只拼命加快速度往前攀爬。後面那東西動作要比我靈敏迅捷得多,隨著蕭一笑一聲驚呼,那東西跳上了我的肩膀。
抬起頭,一大滴黏液恰巧落在我的臉頰,我跟它距離如此之近,彼此氣息相聞。是一隻人形螻蛄!它歪著腦袋,獠牙如刀、目光兇殘。此刻,離終點還有近三分之一的路程,無論時間和空間,都能確保我在毫無反擊能力的狀態下被啃噬成一具骷髏。
水流從崖邊垂落,轟鳴不止,所有人形螻蛄都醒了過來,在浩蕩飄渺的煙波中一片翻騰,所見之處皆是毛毛刺刺的腦袋和四肢。倘若剔除危險和恐懼,這場景還真有幾分魔幻的美感。可無奈我是情境中的人物,無法將自己置身事外。
我半帶絕望又半含期待地望向斷崖對面,馬亮正抱著他爺爺的屍體孩子一般哭嚎,蕭一笑色厲內茬地又蹦又叫,企圖嚇退虎視眈眈的人形螻蛄,雖然她也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天佑有驚無險地翻過斷崖,他在短暫的目瞪口呆之後,便閉起眼睛準備為我默哀。
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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