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路上重生(第2/3 頁)
漸漸清晰。
凌府家僕的那一跪就變得恰到好處,還傻站著的侍衛和百姓則犯了冒犯天威的大罪。
展洛卿彷彿目能視物一般,從呆滯的人群中穿行而過,他如風吹拂地自如行走,同時輕輕叩擊地面奏出一段奇異清澈的節奏,另一手朝那幾位淡淡地一抬。
還未反應過來,利箭簇簇之聲從身後馬隊之中傳出,刺破清晨朦朧,負責讓這一場婚事荒唐蒙羞的侍衛們當即被射殺,血濺當場,頭顱兩目皆被刺穿,無一人倖免,而百姓則在鮮血和尖叫中狂亂奔走,心性膽怯的軟了腿腳,跪下瑟瑟發抖。
“太子妃,郎君來迎親了。”展洛卿在慘叫聲中,似無事發生地跨過轎欄,柔聲笑道,“幼年相見,昔年不往,可曾記得本王?”
在展洛卿記憶中,此時的凌筱會穿著火紅嫁衣從轎子裡撲出來,掀開喜帕露出一張頑皮靈動的面容,淚中含笑,唇紅齒白地叫道:“洛卿哥哥!”
在襁褓中就封了公主的凌筱常常會來皇宮度暑或過年,她自小開朗活潑,愛和他的兄弟姐妹們玩在一起,每次受了委屈,又被輕而易舉地哄好時,便會嗔怒地撲到那人懷裡撒嬌。
只是這動盪征戰內亂,他已有好幾年不見她,聽說她身經家變苦楚,不知道還會不會一如往昔的天真嬌嫩?
轎中寂靜無聲,他的一顆心像是被拋進了深淵,宮中世事易改,宮外的她也變了嗎?聽說恆親王的三子展昀歸這幾年和她似乎亦有牽連。
纖細白皙的手從轎簾中掠出一段漣漪,身旁丫鬟春熙幫她束在轎梁處,側身擋著一點風,輕道:“殿下冒昧,小主子不能受涼。”
展洛卿頷首,回手解開自己的赤紅披風遞給春熙:“晨起是寒了一些,給你主子穿上吧,今日還有整整一日要辛苦。”
春熙欣喜接下,沒想到剛才抬手便要了許多人性命的太子殿下如此體貼,她細心服侍凌筱穿上,只可惜洛卿眼盲,看不見即將屬於他的女子因這殷紅斗篷襯得膚白如雪。
凌筱在春熙給她系斗篷時,掀起喜帕,凝神注視站在眼前的英俊男子,他的長杖,他沉思的面容,他身後熟悉的高牆和整齊列隊的護衛,都讓她的心瘋狂戰慄。
一路上她聽不見冷嘲熱諷,只記得好像閉眼前,她在宮外被人追殺,洛卿趕來救她時已經遲了,腹中絞痛難忍,洛卿的眼淚一滴一滴流在她染血的唇角,展昀歸狂妄冷酷的聲音在她耳畔迴盪,她信錯了人,害得家族覆滅,害得自己灌下毒酒,害得她連腹中的孩子都沒有保住……徹骨痛楚消散之後,再一睜眼,一切竟黃河水西回!
她有很多言語哽在喉頭,聽到這熟悉的話語,她想說許許多多,卻又不能說。
“大喜的日子,主子莫哭。”春熙連忙提醒道,前幾月小姐為不嫁給太子殿下使了許多小性子,前天還失足落水一次,醒來後似乎是想通了,不再違逆祖父的命令,只是動不動就沉思還會流淚,讓人擔憂她哀悸過度,傷了心肺。
已經忍到宮門口,千萬不要前功盡棄。
“我怎麼會哭。”凌筱忽然出聲笑道,“洛卿哥哥,為何不來抱我,你的腿腳也壞了嗎?”
她聲音清澈如水,笑盈盈地伸出雙臂,衣袖從腕處滑落,是一個討抱的姿態。
語氣嬌憨,神情卻喜哀莫辨,一雙看透了三年未來的眸子深處凌冽如寒冬,像是從天而降的雪花凝結成了鋪天蓋地的陰霾,破曉的辰光破不開已經禁錮住心靈的悲哀。
可展洛卿看不見,他眼前遮著帕子,只跟隨著聲音的方向,碰到了她的手。
她的手真的很冷,冷得像雪做的人,指尖卻柔若無骨,他牽著這似乎和記憶中那微微出著汗的掌心不同的手輕輕放在唇邊一吻:“諾,恪靖公主殿下。”
柔軟拂在她手上的巾帕在風中失去了溫度,然而這個吻卻無垢溫柔,像一叢火苗掉落在雪地中央,展洛卿順勢勾住藏在嫁衣下的膝彎一併摟住她纖細的腰肢,穩穩把她從四四方方的轎中抱了出來。
比起佈置破落的轎攆,她的嫁衣卻一絲不苟,露出的鞋面由華貴無匹的正紅綢緞所制,足尖翹然點綴著一顆光轉琉璃的夜明珠,正是日月同輝的一對,足下是碧翠的玉,染不得星點塵埃。
臂彎高熱,凌筱發現他很細心地用護著來風的方向,原本的羞怯跟著消失了,沉迷在很久沒有享過的溫暖裡。
展洛卿抱著她轉回佇列,微微一頓,凌筱便附耳輕語,氣息吐露在脖頸旁:“往前六尺有轎欄,高三尺。”
他唇角勾起來:“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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