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本宮自有分寸(第1/3 頁)
一天比一天寒,外面突然有嘈雜鳴叫之聲。
凌筱從床上起來,隨手披了個及地斗篷,腦袋上死死壓著兔毛連頸裘帽,全臉上下只露出眼睛地朝屋外走去。
如無要事,冬日裡誰不想貪睡至晌午,凌筱被吵醒稍稍磨牙惱火,出門看到屋外吵她的正是內務府的常澤,二十一二的年紀,細眼睛,麵糰腮,一笑跟被揍了一拳的狐狸似的,雙手裡提的一對鴿籠,點頭哈腰,滿臉尷尬。
“……”凌筱噎住了,想想自己這個女熊造型不便暴露身份,她轉回屋去,在斗篷裡推了推手膨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春熙本在給爐膛加炭,一個眼錯就發覺娘娘這樣見了人,忙自己出了屋,與常澤兩臉尷尬地互相俯首行禮。
常澤是專門分管太子掖庭的總管,親自來可見李氏的話已經傳達到位了,不帶跟班兒也說明此人也覺得後宮娘娘要鴿子是件不能見人的奇葩事。
向來二把手日子過得比一把手舒坦,李氏不過問凌筱做事,回宮去第二天就讓人採買了十隻瓦灰鵓鴿帶鴿籠送了過來,凌筱本想再要個亭子來泡湯,自覺太二皮臉了沒好意思,何況要是住得這麼舒服,她之後不願意跑了怎麼辦。
瓦灰鵓鴿是肉鴿,煲湯鮮美,眼珠純黑地盯著人,肥嘟嘟的翅膀夾著兩旁,飛也飛不起來,煞是可愛,春熙叫上鐘的小坎子過來幫忙在後院清掃個地兒,想打個鴿舍。
“春熙姑姑,娘娘是想長久養著?”常澤見沒有趕人的意思,悄咪咪問春熙,做太監的最要揣度主子心意。
“可能吧,肚餓饞了估摸著也會加餐。”春熙對主子任性的忍耐已經到了只要活著,其他隨便的程度,狸貓惡犬傷人常聽聞,幾隻鴿子又能掀起什麼風浪呢?
“那趕明兒奴才讓內務府趕製一個像樣的鴿舍來,姑姑不必操勞。”常澤討好道,他又偷眼看屋子,“娘娘下次若是想要其他什麼花色羽毛的,只管跟奴才說。”
“成,那我不費事了。”春熙一笑,拍拍手放下手中的一塊長板,她眉目亦有些像凌筱,笑起來頑皮靈動,“謝常總管照拂。”
“哪裡,那奴才還有別的娘娘要忙,先走了。”常澤自覺拉近了些關係,要退後去。
沒想到話沒說完,他耳朵一動,輕輕哎呀一聲,小跑到殿門青石板右側,直接雙膝跪下了。
春熙忙一拍蹲著擦牆的小坎子:“別擦了,叫小運算元卜兒塵兒同來迎駕。”
曹溫也及時出現在前院,利落轉身進屋叫主子起床。
可展洛卿一貫是人在馬在,不愛坐轎子的性子,來去一陣風,從宮外進來,連聽到唱號,打袖行禮之聲也只是手抬了便過去,直接下馬進屋,爽快道:“居然不接駕,本王早朝都退了,你這公主性子怕不是沒起吧?”
凌筱傻了,她正更衣呢!連褲子都沒穿!這瞎子就推門進來了!她到底要不要叫非禮!
這不成體統的場面誰都待不住,連曹溫都掩面轉身出去了。
凌筱不變應萬變,答道:“妾身尚未洗漱,殿下先坐。”
展洛卿似是心情很好,他找了榻自己收腳盤膝坐下,興致勃勃道:“聽說前幾日送你的那些新奇玩意兒你轉手都送其他人了?”
反正展洛卿看不見,凌筱圖快,一把抓過屏風上剛才的裝扮隨便披套上,先過去給她大夫君倒了杯熱茶暖身子,又俯身解靴,低頭應道:“昨兒李氏帶姐妹們來宮裡,她們第一趟來妾身宮裡,妾身不好叫她們空手回去。”
“借花獻佛,不喜歡本王送的?”展洛卿呷茶,語氣還是鬆快。
“哪裡,都是挑好的東西送,再說夫君賞賜的妾身當然是喜歡得不得了,送姐妹們才體面。”凌筱發現他靴底似乎是泥土的茶黑色顆粒頗多,但氣味上又不那麼像,疑惑道,“不是說去早朝了麼,怎麼聞起來一股土腥味?”
“下了朝去馬場了。”
凌筱瞪視手中的靴子,心中已經一萬句髒話噴薄而出,那就是踩過馬糞又進到自己寢殿,還往榻上坐咯,這個瞎子要不要這麼埋汰?
她無語地把門開了一條縫,把靴子遞出屋外,蠻盛正在和春熙說話,兩個小孩笑得可開心,見她手上提著殿下的靴子,忙接過說娘娘有何需要,凌筱腦袋夾在門裡怒瞪了一眼髒兮兮泥猴一樣的蠻盛:“替殿下換雙乾淨的靴子來,蠻盛你換一身乾淨的衣裳來。”
蠻盛露齒一笑,滿臉明媚,一點不引以為恥:“臣知道了。”
凌筱氣咻咻地又補道:“還有擦擦臉!”縮頭關上門時,春熙已經掏出了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