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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丁原身旁環顧左右,就見密室裡惟有靠牆的一桌一椅,以及懸在牆上的一幅水墨山水。
桌角上放著一隻三寸餘高的香爐,應是漢白玉石精製,裡面尚插有一支熄滅的寸許檀香。
桌面正中赫然平放著一把古琴,有幾處朱黑的漆色已經脫落,顯得年深久遠。
這古琴也有五根琴絃,寬不過一指,厚不到一寸,但琴身通體狹長,倒有三尺掛零。
蘇芷玉自幼耳聞目染水輕盈焚香撫琴,對於音律琴具也識得不少,但樣子如此奇怪的古琴,亦是頭一遭見著。
她秀眉輕蹙的說道:“丁哥哥,這間屋子到處透著古怪。方才的琴聲應是自這桌上古琴傳出,可是我們進來時並未見到撫琴之人,桌椅上佈滿灰塵,應說明這兒已長久無人來過。”
丁原走到桌前低頭細看,卻見古琴上一塵不染,與周圍灰塵厚積十分不合。
他沉聲道:“我一定要弄明白,在我家中為何有如此古怪的密室,它與我孃親又有什麼關係?說不準,從這裡能夠找到一些關於我孃親的線索。”
蘇芷玉說道:“丁哥哥,你回憶一下,以前令堂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這些相關的事情?”
丁原搖頭道:“我從來不知道家裡會有密室,更不曉得這裡的古琴是打哪裡來的?在我印象中,我孃親和這裡鄉村其他孩子的母親沒什麼兩樣,就算識點字也不過百八十個。”
說到這裡,他忽然輕輕“咦”了一聲,怔怔望著牆上懸掛的那幅山水畫。
畫中有一對中年夫婦坐在楓林旁的一座半山亭中,月色當空,楓葉片片,應是深秋夜晚。
畫中的中年男子白衣如雪,身材魁梧高大,但面如黑炭,目露桀驁之色,他端坐在石桌前輕撫古琴,意態悠然。
旁邊的中年婦人眉目如畫,脈脈含情凝望中年男子,素手執著一支通體晶瑩的硃紅玉簫。
畫上的人丁原並不認得的,吸引他的卻是在畫卷角上,那以娟秀顏體題下的四行詩句:“半生金戈半生花,亦無風雨亦無晴。常憶月色侵楓亭,一曲琴簫盡天涯。”
這不是孃親從前經常吟誦的詩詞麼?而畫卷上這四行詩句的落款,分明是“赫連宣字”四個字。
丁原驀然記起盛年曾對自己提及過魔教教主夫人赫連宣的事情,亦曾說起她就是身負不治之傷,被布衣大師冰封在棲鳳谷谷底、風雪崖口中的“主母”。
可這位赫連夫人與自己的孃親又有什麼關係?丁原仔細觀察畫上的婦人,卻覺得無一處與自己的孃親相像。
蘇芷玉微微訝異道:“赫連夫人的題詩?”她注視丁原道:“丁哥哥,莫非令堂跟魔教中人有關聯,這赫連夫人跟令堂又是什麼關係?”
丁原心潮湧動,一時也難以明瞭現在心中是什麼滋味?那泥牆上的胭脂筆跡,分明就是孃親所留,與這畫卷上的詩句隻字不差,字跡更是一模一樣。天底下哪裡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可若孃親當真以一教教主夫人之尊,豈肯甘願十數年中扮作村婦,更寧願受那巴老三的凌辱欺負?他恨不能立刻祭起雪原仙劍直赴棲鳳谷,將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忽然間,丁原醒悟到,老道士、布衣大師甚至盛年,對這些事情也應有所知,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他們是否曉得自己就是赫連夫人的兒子?
倘若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那自己的父親,豈不就成了當年號稱天陸魔道第一高手的羽翼濃──百年以來天陸正道第一死敵,二十年前又莫名失蹤!
可自己今年不過十七歲呀。
丁原只覺得腦子裡一片亂麻,越理越沒有頭緒,蘇芷玉的話,他一句也沒聽清。
一旁的蘇芷玉冰雪聰明,見丁原神色複雜,劍眉聳動,知他陷入極難的死結裡,她明白此刻任誰解說也無濟於事,只默默用清澈溫柔的目光凝望著他。
丁原驀然低喝道:“不可能!”
他探手扯斷畫上的絲線,將畫卷取到近前凝神打量,然而無論他再看多少遍,也不能將畫上的“赫連宣”三字抹去。
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當作一個鄉下出生、鄉下長大的普通農家孩子,父親早年棄下他與孃親遠走他鄉,從此母子二人艱難度日,相依為命,再後來,孃親也被巴老三所害,這世上他再沒有其他親人,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突然之間他卻發現,自己的孃親很可能是魔教的教主夫人,而且仍然在世;而自己的父親,多半就是當年天陸魔教教主羽翼濃,面對如此鉅變,丁原腦子裡面轉了一百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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