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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修煉到這個階段,丁原便開始將真氣上引,但這回真氣卻像灌了鉛一樣朝丹田下沉。丁原心頭一動,察覺到其中的變化,他立即放棄原先想法,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那股真氣朝丹田沉下。
此刻的丹田宛如熔爐一般越來越熱,丁原漸漸覺得自己的身體內宛如有一團熔岩在沸騰,說不出的難受與氣悶。他屏除雜念,守著靈臺一絲清明,將真氣緩緩送入丹田底部。
那道真氣漸漸收縮,在丁原的感覺裡就好像形成了一個鵝蛋大小的水珠,初時甚是清涼。
但在丹田熱火的灼燒之下,那水珠不停滾動旋轉,溫度亦急劇上升,越來越燙。而原先蘊藏在他丹田內的六十年真氣,此時也像一鍋熱粥般沸騰,丁原的五臟六腑就仿似翻江倒海一樣灼熱難忍。
原來他雖然未曾記錯歌訣,但急於求成之下導致真氣不濟,氣行不暢,已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需知每篇歌訣末尾幾句固然是修煉成就之時,卻也是九劫降臨之厄,只要一個疏忽大意,天災人禍即可將修行者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豈是兒戲?
況且修煉的境界越高,劫之兇猛無常亦越盛。丁原平安度過金、木兩劫難免有所大意,居然在日近中天陽氣最盛時,引動體內地火,終失去控制,險些釀成大禍。
此刻丁原雖然人依舊筆直的站立在原地,但身上衣裳早已溼透,淡淡的水汽不停朝上蒸騰,身軀也下意識的微微震顫,一張臉更是忽紅忽青,不斷變換顏色。
站在六合道壇上的翠霞六仙自是首先發覺丁原異狀的人,淡言真人與丁原相處經年對這個徒弟的秉性再熟悉不過,一看丁原模樣,立刻便明白定是他偷著運功煉氣卻出了岔子。
淡言真人臉上青氣一閃,以傳音入密的神功低喝道:“丁原!”
他這一聲連嘴唇也未曾動過半分,即便近在咫尺的羅和與淡怒真人也沒有察覺異樣,但束整合絲的話音透過無上真力,傳入丁原耳朵裡,何啻是一個平地春雷?
丁原神志本已迷失,但在淡言真人一喝之下,心頭驀然一醒。
老道士見情勢危急,在那道喝聲裡融入了“定心咒”的功法,這才暫退丁原心魔令其一清,不然就是旁人在他耳朵邊喊破喉嚨,怕也沒有絲毫效用。
丁原彷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由裡而外燃燒起來,丹田內那團水珠在不停的熱火蒸發煎烤,偏偏自己的後背上有一片涼意徐徐傳來,可惜太過微弱了點。
丁原心中一奇,立即醒悟到那是背在身後的雪原劍在努力護持自己的心脈。自己怎麼把它給忘了?如今說不得也只好試試了。
當下神隨意走,意念集中在雪原劍上,依稀感應到竹劍微微的震顫應和。
不可思議的事情亦隨之發生:雪原劍上忽然生起一股沁人心扉的清流,自丁原的大椎穴輕柔的流淌進體內,沿著他周身經脈徐徐遊走,所到之處與丁原體內灼熱的真氣不斷融合為一。
起初效用似不明顯,但那清流竟宛若無窮無盡,源源不絕的湧入丁原的體內,在運轉一個周天後注入丹田。
熱浪徐退,清涼漸起,丁原的神志亦逐漸恢復過來,卻發覺這股清流在丹田內週轉一圈後,竟托起那團水珠也似的真氣直衝天關。
彷彿聽見耳邊“轟──”的一聲,丁原的眼前一陣金光晃動,只覺得神思在這一瞬間突然破體而出,衝入無盡的虛空!
原來在雪原劍的護持之下,丁原誤打誤撞終究參悟到“地火無名衝太虛”,一縷元神在真氣的催動保護底下,第一次遊離本體。
不過他畢竟修為尚淺,這感覺又在一瞬間消失。隨著真氣退潮一般回流,在經脈裡跌宕起伏,洶湧澎湃,丁原的元神也回到體內,但他分明可以清晰感受到每一縷清風吹拂過髮絲的痕跡,雖然沒用眼睛去“看”,卻已將周圍數十丈的動靜盡收眼底。
更玄妙的是,丁原察覺出自己的身體從這一刻起,好像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連每一口呼吸都可感應到天地因之產生的細微變化,這種奇妙的滋味實在難以用言語描述,卻又那麼真實的發生。
當真氣回到丹田,竟凝成小團狀不住的旋轉,吸納著儲存在丹田內的六十年真氣。
雖然這般一絲絲的吸納,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將一個甲子的功力盡數化為己有,但至少它已逐漸開始接受丁原的掌控。
丁原並不十分清楚,剛才他已經邁過了無數人終生也不能突破的一道關檻。
芸芸眾生,有意修煉成仙者何止萬數?但他們當中絕大部分卻只能止步於入室的境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