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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過程,教王眼中總是露出讚歎的神情。葉素盟回想起來,教王從未問過他東方人如何訓練他們的陣列弓弩手,如何製造大型的划槳船,如何改變火藥的配方使它的爆炸更加猛烈。教王所關心的只有風土人情,讓人清楚的感覺到他是多麼的喜歡那片神秘古老的土地。
葉素盟前行幾步,看著天空出神。
他和教王已經像是老朋友了,可他依然不能確定聖格里高利二世這位教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太多的東西被那祥和的笑容掩蓋了。他談成了這次政治婚姻,可他心裡隱隱約約有種不安,教王那句難解的話在他耳邊縈繞不去。繼承教王的人卻不是下一任的教王,這聽起來太可笑了。
“教王,你期望你的兒子是什麼呢?”葉素盟在心底極深的地方問。
在最深的黑暗裡,有人唱歌。
火焰燃燒在遙遠的前方,像是指路的燈。
西澤爾?博爾吉亞向著火光蹣跚走去,腳下嘩嘩地響著,水漫到了他的小腿,冰冷的,映著遙遠的火光,水上盪漾著發黑的紅色,像是血。
也許確實是血,西澤爾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夢中,他很困,很想這麼閉上眼睛睡去。可是他做不到,火光照著他的眼睛,火焰飄忽,就像是一隻手在遠遠的地方對他招著。還有那歌聲,填滿了這裡的每個角落,無論靠近那火光或者遠離,歌聲沒有半點增減,像是一個女人在睡夢中的囈語,只有一再重複的旋律,卻聽不清她在唱什麼。
西澤爾踩著水前進,跌跌撞撞,腳下水嘩嘩地響。
他在火光前站住,看著那具燃燒的十字形木架,焦黑的木架,生鏽的鐵鏈,鎖著他熟悉的那個女人。她唱著歌,額前一縷頭髮垂下,她那雙美麗的眼睛透過頭髮看著西澤爾。歌聲起落,女人脖子上的白皙面板下,青色的血管緩緩跳動。
“你來看我了麼?孩子。”女人停止了歌唱,看著他,輕柔地說。
西澤爾搖頭。
“你又來看我了,那便擁抱我吧,這就跟媽媽一起走吧,媽媽的懷裡很溫暖。”女人又說,無比愛憐地看著他。
西澤爾往她的脖子以下看去,知道這是個謊言。女人沒有溫暖的懷抱,她的懷抱只會是漆黑而灼熱的。從頭顱以下,她的身體已經被燒盡,只剩下漆黑的骨骼,鐵釘從她的兩根腕骨之間穿過,把她釘死在十字架上,她細細的頸骨彎曲著,艱難地支撐著完好無損的頭顱。
她對西澤爾微笑,笑容美得像是一個誘惑,誘惑這個孩子去她漆黑而灼熱的懷抱裡。
西澤爾還是搖頭,令他窒息的恐懼在胸膛裡飛快地生長,像是樹的影子那樣扭曲著糾纏在一起。
他轉過頭,不顧一切地往回跑。他知道這裡沒有路,這裡只有一片紅色的水,一具燃燒的木架,一個還未死去的女人。他在跑,可他沒有地方可去,他無論跑向哪個方向,那裡只會有無盡的水和無盡的黑暗。
可是他要逃跑,逃跑無需目的地,只是要離開這裡。
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快要跑得筋疲力盡了,他的眼前什麼都沒有,只有黑暗。水越來越深了,漫到了他的腰,也許很快就要淹沒他。
他不敢跑了,停下來喘息著,轉身看向背後。背後也是一片黑暗,那木架上的女人大概已經距離他很遠了,火光再也照不到他。
這裡很黑很寂靜,只有他一個人。
“無論你去哪裡,我們都在一起,因為你是媽媽的兒子。”有人在他背後輕柔地說。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轉過頭去,看見那女人的頭顱靠在他的肩膀上,對他溫柔地微笑。她的嘴唇是鮮紅的,像是有露水要從上面滴落下來。她的頭髮是蜷曲柔軟的,像是新梳出來的蠶絲。她的耳邊一枚銀色的五芒星吊墜輕輕地搖晃著,隨著女人咯咯的輕笑。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了,因為他正揹著那具十字架,揹著火焰,揹著一具焦黑的骷髏,揹著他母親的頭顱。
十四歲的西澤爾?博爾吉亞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按著胸口,低低地喘息。他渾身都是冷汗,絲綢睡衣裡溼透了。屋裡瀰漫著輕微的薰香氣味,伸手不見五指。嬤嬤們大概也都離去了,她們臨走的時候會從外面把門帶上,這裡就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他無法從這裡逃走,就像在夢裡那樣。
可是此時黑暗裡除了他的,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低低的,輕輕的,在不遠的地方,帶著些微顫抖。
西澤爾伸手要去他的枕頭下摸索那柄匕首,然而他在那個呼吸聲裡聽出了熟悉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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